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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长安多丽人 > 第423章 真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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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去,要见到人。”李钧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挥手招来心腹李福低声吩咐。

“是,三公子。”李福躬身应道,脸上露出了然的谄媚笑容。

他跟随李钧多年,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性——对看上的东西,尤其是美人,向来是急不可耐。

后台,李福带着几名膀大腰圆的护卫,快步走向正与父母一同收拾琵琶的杜秋娘。

“恭喜,恭喜啊!”李福堆起笑脸,仿佛真是来报喜的,“令嫒才情卓绝,一首诗引得满堂彩,我们三公子赏识得紧呐!”

杜父心中咯噔一下,强撑着客气道:“贵人谬赞了,小女年幼无知,胡乱吟唱,当不得真。我们这就收拾离开,不敢打扰贵人们雅兴。”

“哎,别急着走嘛。”李福拦住他们,使了个眼色,一名护卫立刻将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塞到杜父手里,分量十足。“这是三公子的一点心意。”

杜父感觉那袋子烫手得很,想要推拒:“这……这如何使得?无功不受禄……”

李福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杜郎君,是聪明人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被三公子看上,是你们杜家天大的造化。跟了三公子,穿金戴银,使奴唤婢,不比你们现在这样颠沛流离、看人脸色强?”

杜母忍不住哀求道:“贵人行行好,秋娘还小,我们……我们高攀不起三公子啊……”

“还小?”李福嗤笑一声,“实话告诉你们,人,三公子要定了。这银子,你们拿着,以后还能有个念想。若是不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几个面色冷硬的护卫,“那可就人财两空,白白吃苦头了。”

杜父看着面前虎视眈眈的几人,又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足以让他们一家在润州安稳生活好些年的银钱,再想到李家父子在润州的权势,脸色灰败。

他颤抖着手,最终没能将那袋银子扔回去。

杜母回头看向女儿,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

“秋娘,三公子是文雅人,你跟着他,一定比跟着我们要过得好......”

杜秋娘一直安静地站着,清丽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看着父母为难恐惧的样子,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收下吧,一方得人,一方得钱,很公平!”

说完,她上前一步,姿态不卑不亢:“烦请带路。”

李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娘子果然通透!放心,三公子定会好好待你。”

泪水无声地滑落,杜秋娘没有再看父母一眼,径直向前走去,背影挺直,仿佛一株即将被移栽到狂风暴雨中的幽兰。

夫妻二人看着女儿被带走,抱着那袋银子,惊惧过后剩下的却是狂喜。

杜父道:“咱们秋娘如此才貌,也只有李家才配得上她!”

杜母红着眼道:“也是她运气好,能让三公子看上。虽说年纪大了些,可跟着贵人过好日子,总比跟个穷小子强多了!”

诗会虽散,余韵未休。

刘谦在护卫簇拥下刚步出别院大门,便被汹涌而上的人潮围住。

各地赶来的文人学子们一路追随,热情未减,七嘴八舌。

“刘巡官,方才那首《金缕衣》,您觉得意境如何?”

“郡主平日读何书?可有新作?”

面对一张张热切的面孔,刘谦只能勉力维持着笑容,拱手回应,脚步却不得不缓慢移动。

胡缨紧贴在他身侧,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任何过分靠近或神色异常的人都让她肌肉紧绷。

她察觉到,在狂热的人群中,混杂着一些眼神冰冷、身形矫健的身影,正随着人流不断挤压、靠近。

远处阁楼上,李钧看着下方拥堵的街道,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突然,街道中央传来几声尖锐的呼哨。同时,几处临街的店铺莫名起火,浓烟滚滚。

“走水啦!”

“有匪人!快跑啊!”

人群中有人故意声嘶力竭地大喊。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顷刻间变成了混乱的逃生现场。

惊叫声、哭喊声、推搡声混杂一片。

人们像无头苍蝇般四处奔逃,互相冲撞践踏。

混乱中,那些早已混入人群的身影动了!

护卫们既要抵挡攻击,又要避免伤及无辜,顿时陷入被动。

“找死!”胡缨厉喝一声,软剑如毒蛇出洞,瞬间刺穿一名试图从侧后方偷袭刘谦的黑衣人手腕,剑尖一挑,筋断骨折。

电光石火间,那两名一直沉默护卫在刘谦左右的内侍省高手已然出手。

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黑衣刺客,两人身形如鬼魅般交错,手中不及小臂长的乌黑短刃化作索命的寒星,每一次递出都必然伴随着敌人喉头或心口的血花绽放。

一名黑衣人妄图凭借蛮力突破,挥刀猛劈,左侧高手不闪不避,短刃贴着刀锋逆流而上,精准地刺入对方腋下,手腕一拧便废了其一条臂膀,同时右腿如铁鞭般扫出,将人踹飞,撞倒身后数名同伙。

另一人则如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反手一掷,短刃便没入一名试图从侧后方投掷暗器的刺客眼眶,其狠准迅捷,令周遭敌人胆寒,竟一时不敢上前。

他们背脊微弓,步伐移动间宛如一体,竟在汹涌混乱的人潮中硬生生撑开了一片死亡禁区。

乱战之中,胡缨一把将刘谦推向两名内侍省高手形成的狭小保护圈,自己则守住了最后的漏洞。

剑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凡是靠近的黑衣人非死即伤。

她的招式没有任何观赏性,只有极致的效率与狠辣,每一击都旨在让敌人瞬间失去战斗力,鲜血很快染红了她的衣袖和周围的青石板。

“女人?”阁楼上,李钧眼露赞赏,“好凌厉的一个女人!难怪刘谦只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敢出门......”

心腹忙道:“要不要留她性命......”

李钧冷笑:“不必,知道这样的女人什么时候最美么?”

心腹陪笑请教:“小人哪懂这些,还请郎君赐教!”

“将死的时候!”

混乱的人群仍在奔逃,烟雾弥漫,视线受阻。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围了上来。

就在此时,又有一批人马趁乱杀了进来。

他们服饰不一,出手阴狠,目标却不怎么明确——虽攻击了几个刘谦的护卫,却也重点“照顾”了那些攻击刘谦的人!

三方势力在街道上混战,惨叫声此起彼伏。

场面更加诡谲难辨。

“这是你们的人?”刘谦忍不住大吼,“怎么连自己人都打?”

两个内侍省高手齐声道:“不认识!”

“这是怎么回事?这帮人到底是谁啊!

黑衣人腹背受敌,阵脚大乱。

“愣着干什么?逃命啊!”胡缨抓住这宝贵的时机,一剑逼退对手,与内侍省高手汇合,拉起刘谦,利用烟雾和尚未散去的人群掩护,急速脱离战场。

“瞧着像是郑夫人身边的何光!”心腹认出了为首之人的身手道。

阁楼上的李钧看得目眦欲裂,“郑氏这贱人竟敢坏我好事!”

眼看计划就要失败,他气急败坏地吼道:“放箭!给我射!除了刘谦,格杀勿论!”

说完看向心腹道:“其余人跟我走,绝不能让刘谦跑了!”

数支冷箭顿时从暗处射向战团,不分敌我。

“小心!”胡缨挥剑格开一支射向刘谦的箭矢,臂膀却被另一支箭擦过,带起一溜血花。

身后混战的人一个个倒下。

到了此时,李钧也懒得再装,直接带着几十名护卫杀到了街上。

刘谦身边只剩下三个功夫最好的,也全都挂了彩。

两名内侍省护卫割破衣袍将流血处草草包扎后,便催着胡缨带刘谦赶紧逃:“快走!我们来断后!”

寒光耀目、杀气盈野。

但敌人太多,根本杀之不尽。

数名黑衣人悍不畏死地扑上,用身体硬接了两人的杀招,死死抱住了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动弹不得。几乎同时,又有数名黑衣人用同样的方式攻向胡缨。

绕是她躲避及时,大腿仍被重重砸中,骨裂声微不可闻,身形一个趔趄,动作顿时迟滞。

形势危殆,胡缨一脚把刘谦踹入街边一处商铺的窗户里。

就在一名黑衣人脸上带着狰狞笑意,突破防线,扑向商铺的瞬间——

“砰——!”

一声震耳欲聋、迥异于世间任何兵刃交锋的巨响,猛地炸开!

那黑衣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整个胸口猛地塌陷下去,爆开一团血雾,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再无生机。

时间仿佛凝固了。

混战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威震慑,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缠斗中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顿住了动作,惊疑不定地看向声音来源。

破败的木窗里,除了狼狈不堪的刘谦外,什么都没有。

除了距离最近、眼角余光瞥见刘谦抬手动作的胡缨,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惊呆了,心底止不住地冒出森森寒气。

场面,变得无比诡异。

窗台下,刘谦手中举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短铁管,管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他双手抖得厉害,不可置信地看着外面那具死状诡异的尸体。

临行前,妹妹特地把他叫入府中练习过。

当时他问这玩意儿是什么,那声响、那威力,绝非弓弩,更非寻常武功能解释。

妹妹告诉他,这玩意儿叫真理。

他问为什么?

妹妹说,因为面对霸道蛮横的人,只有真理才能让他们讲道理。

“愣着干什么?上啊!”李钧怒道。

黑衣人们收敛心神,再次冲向那家商铺。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再次降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那名黑衣人胸口爆出一团血花,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然后重重倒地。

看到自己麾下一个精心培养的好手如同破麻袋般倒下,李钧气得浑身发抖。

除了空气中多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外,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没用的东西!还不把人给我抓出来?”李钧冲上去,对着停滞不前的黑衣人们拔刀威胁。

黑衣人们本就是死士,只是被眼前诡异的一幕震撼到忘了该如何行动。

听到命令,刚要再次行动,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商铺窗口木屑纷飞,伴随着李钧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一条腿被击中,瞬间血肉模糊,整个人瘫倒在地,哀嚎不止。

黑衣人们哪还有功夫继续攻击,立时组成防御阵型将李钧护在身后。

“……走!”胡缨第一个反应过来,强忍伤痛,低喝一声。

两名内侍省高手虽满腹惊疑,但护卫职责优先,立刻与胡缨合力,护着面色苍白的刘谦,趁着敌人被震慑住的短暂空隙,迅速突围。

他们刚冲出混乱的街市,就遇到了杨九郎派来接应的人。

“上马!”为首者低喝。

众人毫不迟疑,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般冲向已被内应控制的城门。

一行人马不停蹄,消失在通往北方的官道上。

……

镇海节度使府内,李锜的怒火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计划彻底失败,刘谦和杨九郎跑了,还损失了不少好手。

更让他恼火的是,三儿子李钧被人抬回来时,右腿膝盖处血肉模糊,纵然请遍名医,也注定终身残废。

派去追击的将领又铩羽而归。

“我说了不必再顾忌,那刘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还是让人跑了?”

“节帅,属下追是追上去了,可他们兵强马壮实在不好动手啊!”

“怎么回事?姓杨的哪来的兵马?”

“是宣州和扬州的守军前来接应......”那奉命追击的将领只好实话实说。

李锜气得掀翻了面前的桌子,“两个老匹夫!这是跟那帮阉党做了交易,想看老夫的笑话!岂有此理!要不是为了对付革新派,谁管他们死活?两个蠢货居然还沾沾自喜!”

满屋子人正噤若寒蝉地看着他砸东西发火呢,管家满脸喜色进门:“节帅,三郎君醒了!”

……

屋子里弥漫着药味,床边却多了一个侍候汤药的美貌少女。

“父帅……孩儿无能……此女……孩儿本欲事成之后再献与父帅……奈何……奈何中途被自己人所阻……如今,孩儿已是废人,唯有将此女献上,略尽孝心……请父帅恕罪……”

李钧脸色惨白,断腿处传来的剧痛和心中的恐惧让他瑟瑟发抖。

为了活命,他只能将失败归咎于郑夫人派人搅局,并忍痛献上了自己还没来得及享用的杜秋娘。

李锜看着残废的儿子,又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却难掩绝色的杜秋娘,心中的暴戾与贪婪交织。

“这件事我会派人查清楚,若真是郑氏那个贱人做的,我定让她生不如死!”

他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礼物”,却也从心底厌弃了这个办事不力还成了残废的儿子。

杜秋娘低垂着头,掩去了眸中的所有情绪。

这两父子除了年纪不一样之外,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不过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但这乱世浮萍,除了随波逐流,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