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几年来前熙熙攘攘。现如今,十马齐驱冷冷清清。这天地巨变,怪物横行,命如草芥,人心惶惶,可谓是末日之气象。”
听得惊堂木一响,前台里的小姑娘很明显惊了一下。那人满意的微微笑了笑,而后微微打开扇子,假意摆弄了几下,而后吹吹热茶,端正好姿态,便开始了今日的工作。
偌大的茶馆,便是那么冷冷清清的两三人罢了。
若不是有个说书先生,便是那茶盏之间的轻微接触之声,都可听得明白。
这茶馆的老板是个大气的,即便是数月不曾盈利,那满满的十来个员工,却是没一个被辞退的,没一个被拖欠的。只不过,这老板只闻其名,众人却很少得见,有那么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境。
“各位老爷少爷,往日个老事情大多您听的累了,今儿个给您说点新鲜的。”
这话一出,十来双眼睛便统统的朝着那人看去,手中本来便没什么活计,这每日听人讲故事,也便算是可以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来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乐子。
“今儿个,咱们便说一说这梦魇。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必您各位呢,手机中都搜过周公解梦之类的,大多是想看看自己今日梦境预示日后运程,想必都有所了解。那么梦魇可不同,梦魇是什么呢,科学的来说啊,这是一种名为睡眠瘫患症的病,再往邪了说,便是人们所说的鬼压床!很典型的例子,便是那人看见睡着,其实呐,他醒着,但是他就是睁不开他那眼睛,也控制不了他那副有血有肉的躯体!”
“啪”的一声,那人便有急切的说道:“便有这么一个人,自那一日睡着之后,便出现了这种症状,一般来说只要短些时间便能醒过来,不过浑身却是如同被雨淋过一样,被子床单,那可是没一处干燥的地方。可是这个人他不同,他醒来之后,浑身上下也没出什么汗,不过往日间那热情好动的性子却是一日又一日的冷了下去。”
“各位您想想,您觉得是个怎么样的冷法儿,嘿,您各位还真想岔了,这个人啊,不是得了自闭症!而是......不像这人间之人!”
听这先生说的玄乎,本来便安静的茶馆此刻间更是显得颇为的“寂静”。
一茶盏盖子清脆一响,而后便是一人轻轻一口浓茶,那茶是好茶,便是在那开盖的一刻,香气便四散了开来。
“老郑啊,你这讲的前后不搭对啊。这怪物三言两语,而后便来了这不是人间人,两者无关联,这可不是你说书的格调。”
那人若是远远看去,是坐的极为的端正的。言行举止更是一板一眼的,不急不躁之间却又令人不敢忽视,要问此人是谁,茶馆的常客都知道,便是那时家三爷,时锦年。
说起这时锦年,当年可是风云一样的人物,整个地界要做什么营生,可都得归时家看过之后,定下调调,人家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时代变了,他那一套也便不能用了。不过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说时家浅隐了起来,不过那人,却也更为的让人不可琢磨了。
老郑一瞧,这位爷可不好糊弄。忙道:“三爷,这是临时改了口,怪物这档子,马路牙子可比我这边详细的多哩。说来说去就那档子事,没什么听头。您看我这......”
时锦年看着老郑好长一会,而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起身便直接走人了。
馆里的人都云里雾里的,看着那满满一盏茶,几乎没怎么动过,一个个都觉得不对劲。往日里三爷虽不说一句,但那茶盏里的茶必定是不喝完不会走的。
老郑也实在很是不解,而后又看着那些个员工们都交头接耳,他起身一看,只见那冒着热气的茶盏,还在满当着。心中顿时一叫,坏了,我怎么忘了,那时家十年前可是有这么一号人物,便同他讲的,一般无二。
三爷一走,其他两位便也茶盏一盖,起身走人了。
其中一人走至门前,忽的转过了头来,看着老郑,眉头紧锁,而后轻轻一叹便也离开了去。
这人一走,茶馆里顿时热闹了起来,众人也顾不得收拾,一个个的都坐在老郑身前,叽叽喳喳的问东问西。
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你看那些个人,这好奇一被勾了起来,便再也止不住那股子劲。
老郑挡不住这些个小年轻的好奇,再一个说都说了,这有头没尾的事情,他可是不愿意做的。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然凉透的茶盏,起手放到了一边,而后便道:“这说来也巧,明日怕是来不了这茶楼了,索性说与你们听听,这个人,名叫十年。不是时家三爷的时,而是那一二三四五的十。”
“郑哥,你说的不会是时家小少爷的事情吧!”
老郑挠了挠头道:“这个还真不好说是不是,当年的事情口风紧的很,即便是在时家,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我也是糊涂,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着就偏偏说着说着就得罪了人呢。”
“郑哥,你还是得让老板知道啊,给你说道说道,这年月不景气,你若是明日断了粮,家中嫂子孩子可咋办!”
那前台妹子换了碗热茶过来,道:“郑哥,你也别尽往坏处想,想来那三爷也不会计较的。三爷的茶,还热乎着呢,您尝尝?”
老郑眉头一皱,问道:“这是?”
那妹子一笑,道:“三爷走的时候吩咐的,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老郑一听,心中迷雾更甚,不过既然茶过来了,便意味着他说的这件事情,三爷他没往心里去,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妹子看着发愣的老郑,又道:“郑哥,你快说说,那个十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老郑看着那盏热茶,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一拍惊堂木便道:“且说那十年,有名无姓......”
周正端着茶盏且是听着郑老头喋喋不休的讲述着关于十年的事情,但却刻意去关注什么。而今他人虽然坐在茶馆之中,但是一众人却仿佛看他不见,故而也便没有人上前来理会于他。
周正看着这些依旧能笑的出来的人,不由的呵呵一笑。
世界本是一成不变的,却又因为生命的存在而时刻变化着。
暂且不说生命的起源,通俗的来讲,人生来便在一个族群中,因地制宜,故各有不同的生活方式。
想要活的舒服,活的自然,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却是人们一生所追求的。
之前是被动的,之后便是主动的。
皆是因为生命在动。
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一个存在或者不存在的体系之内,而后便如同树一样根系交错,枝繁叶茂。从简到繁,而后由繁入简,周而复始,轮转不息。
从后往前看,可以看到生命的波澜起伏。
从前往后看,可以看到新生与毁灭。
便在当下这个节点来看,往前,或者向后,看来看去,便只会中指朝天,口吐芬芳了。
概括的来说,也只是生活不易。
把好的,舒服的,赏心悦目的都一一摆到台前来,告诉他人,这,才是你们应该追求的。那是一种名为领袖的名义,和一种名为控制的行动,来规划这一庞大生命群体动向的一种方法。
自上而下,趋之若鹜。
这是正常的。
但在周正看来,总有那么一两个脱离轨道的人,这个所谓的十年,便是其中的一个。
而这个十年,经过周正四五日的观察以来,且是一个想法很多,却从不行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