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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宝,你很……厉害!”

站在高处观望的黑衣男子缓缓说道,声音嘶哑而干涩,仿佛每句话都经过炭火的炙烤。

“不废话,要上便上,不上就滚!”方大宝此时已杀红了眼,方才连番激战积累的戾气还未宣泄干净,胸中正是杀意腾腾。

“我……不为悬……赏而来,决胜负,定生死?都不重要。”说罢,黑衣男子缓缓降落法舟,落在一块白雪覆盖的巨石上,“只为印证我的……道!”

男子身边的女人也默默跟着下来了。

他缓缓抬起手,那双手布满裂纹,如同两只从来没洗过的乌龟爪子,指甲漆黑尖锐如钩。

他握住的兵器,是一柄奇形怪状的锏。

锏身非金非木,通体乌沉,仿佛由一截不知名巨兽的脊椎骨节组成,末端延伸出几根尖锐的骨刺,深深刺入他的掌心,已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此锏名‘饕餮’,饕餮锏。”黑衣男子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岩石,“今日,此锏发硎新试,将以你证道。”

“你将是死在饕餮锏下的第一人。”男子继续说道。

话音未落,他身影骤然模糊,原地只留下一道扭曲的残影。下一瞬,他已出现在方大宝头顶,手中饕餮锏无声无息地劈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撕裂空气的尖啸,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被“吞噬”的奇特感觉。锏锋所过之处,光线仿佛被吸走,空气向内塌陷,发出凄厉的尖啸声。

疾风扫过的地方,几株低矮的雪菊花迅速的枯萎;更远处,一只刚停住脚步,嘴里还咀嚼着草根的藏羚羊无声倒下了,浑身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

“真他妈的邪门!”方大宝心头剧震,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此时,方大宝不敢有丝毫怠慢,丹田内无极真气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墨煞蟠龙棍嗡鸣一声,棍身暗金龙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一股“破万法、镇乾坤”的堂皇气势冲天而起!

他不闪不避,悍然挥棍,迎向那吞噬一切的锏锋!

“铛!”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撞击声响起,如同两块太古神铁在混沌初开时碰撞到一起,没有火星四溅,没有气浪翻腾。

撞击的中心点,空间仿佛承受不住这诡异的力量,瞬间塌陷成一个微小的黑洞。

方大宝大惊,只感觉手中蟠龙棍一阵颤抖,一股难以形容的吸扯之力从棍身传来,身边的积雪,远处的树木,脚下坚硬的山岩无声无息化为齑粉。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沛然浑厚的无极真气,竟如同开闸洪水般,被那柄诡异的骨锏疯狂吸引!

“好霸道的吞噬之力!”方大宝心中骇然——这他妈的是万象阵府的灯姑娘转世了吗?

黑衣人灰白瞳孔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化为更深的贪婪与兴奋。

他低吼一声,手腕一抖,饕餮锏骤然变得虚幻,瞬间分化出千百道虚实难辨的锏影。锏影过处,光线彻底消失,只留下一片绝对的黑暗领域,连声音都被吞噬,寂静得可怕!

与此同时,他周身忽然光芒大盛,干瘪的肌肤下,出现无数细小的裂缝,一股灼热、混乱、仿佛能焚毁万物神魂的邪异气息——正是他吞噬天劫雷火后融入己身的劫火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这气息无形无质,却直透识海,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向方大宝的神魂,试图点燃他的意志,瓦解他的防御,将他从内到外彻底焚毁!

“什么狗屁东西!给老子散!”

方大宝怒目圆睁,眼中精光爆射,面对这吞噬一切绝杀之局,他非但不退,反而将心神沉入识海最深处,将无极真气催动到前所未有的极致!

嗡的一声,墨煞蟠龙棍在他手中剧烈震颤,棍身龙纹仿佛彻底苏醒,金龙昂首狂啸,发出震彻九霄的龙吟——一股混沌初开、包容万有、化生万物的“空”之真意,以方大宝为中心轰然扩散!

这便是方大宝的道——那就是一个“空”!

空是虚无,空是大有,空是万物之始!

那千百道带着吞噬之力的锏影,此时如同泥牛入海,撞入这片“无极之空”的领域。

锏影瞬间被这包容一切的“空”所同化,所消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仿佛从未存在过!

黑衣男子灰白瞳孔猛地收缩——他吞噬万法的力量,竟在对方那仿佛回归本源的“空”之真意面前,彻底失效了?!

“轮到我了!”方大宝抓住对方心神剧震的刹那,眼中混沌光芒一闪!

他身形如电,人棍合一,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乌光。

这一棍,摒弃了所有花哨与变化,只有最纯粹的力量、速度与那破灭万法的“空”之真意!

黑衣男子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咆哮声中充满了痛苦、暴怒以及一种非人的兽性!

圣婴现世,天地同悲。

天地骤然变色。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翻滚的墨云覆盖,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降临,仿佛天地意志都被惊动——黑衣男子天灵盖处,一道璀璨到无法直视的圣洁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九霄。

光柱之中,一个三寸高的婴孩缓缓升起。它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周身缭绕着九色霞光,散发出神圣威严,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息!

圣婴出现的刹那,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那光柱之中,被圣婴贪婪地吞噬。

大地震颤,山峦哀鸣,仿佛整个世界的根基都在动摇!

圣婴那双同样灰白、漠然的眸子,冷冷地俯视着方大宝,不带丝毫情感。

它小手虚抬,一股比之前强大十倍、百倍的吞噬之力轰然爆发。这一次,吞噬的不再仅仅是真元和神魂,而是空间、光线、声音,甚至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迟滞。

方大宝那惊天一棍的速度,竟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生死关头,方大宝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识海中的透明元婴同样冲天而起。

他的元婴,没有圣婴那般璀璨夺目的圣光,反而显得朴实无华。它盘坐于混沌莲台之上,通体流转着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仿佛本身就是一片未开的鸿蒙。面对圣婴那毁天灭地的吞噬之力,方大宝的元婴只是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中,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邃到极致的“空”。

“无极之始,非生非灭,能吞噬光明的从来不是黑暗……而是忘了自己本就是光明。”

就在圣婴的吞噬之力即将临体的刹那,方大宝的元婴双手结出一个古朴玄奥的法印。

“寂灭归墟,万法皆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以方大宝的元婴为中心,一股无形的“空寂”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这“空寂”并非虚无,而是包容一切、消融一切的“本源之空”。

它如同最温柔的流水,无声无息地漫过那狂暴的吞噬之力。

那足以吞噬天地的圣婴之力,撞上这“本源之空”,吞噬的法则链条寸寸断裂、崩解,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然后被那混沌气流温柔地包容、同化,最终归于平静的“空”!

“破——”方大宝的本体与元婴心意相通,同时发出一声震彻灵魂的怒吼!

那被圣婴之力迟滞的墨煞蟠龙棍,在“空寂”领域的加持下,骤然加速。

凝聚了方大宝全部力量、意志以及对“无极之道”领悟的一棍,如同开天辟地的神斧,精准无比地点在黑衣男子胸口!

黑衣人的精神迅速萎靡下去,瘫软在地,如同一条死狗一般。

“哈哈,你输了!”

“你修得一个狗屁贪吃蛇的道,没个卵用!”

方大宝哈哈大笑,准备一棍下去,把这个黑衣人一棍打死。

他旁边的女人大叫一声,扑在黑衣人的身上,哭道:“你别杀他,求你别杀他!”

这女人也是一个元婴巅峰,但此时她无助得像个刚入门的金丹。

“我不杀他,就让他来杀我?”方大宝嘿嘿一声冷笑,“简直笑话!”

“他就是想找你打架,印证他的道,不贪图那个悬赏——你别杀他!”女人整个身体覆在黑衣人身上,浑身抽动着,“你要打他,连我一起打死好了。”

“呸!让开!”方大宝吐口唾沫在手心,举起大棍就要劈下去,“老子杀人从不心软,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老子一棍打你个稀烂!”

女人趴在男人身上一动不动。

“大宝儿,饶了他吧。”不知为何,苏筱雨看着这个无助的女人,冰封的心底忽然起了一丝涟漪,“他印证了他的道,他不如你,你也印证了你的道——大宝儿,你的道是世间最强的!”

“臭娘皮,你命好!”得到苏筱雨的夸奖,方大宝顿时开心了,轻轻一棍拍在女人的屁股上,哈哈大笑:“我师傅说饶了你,我最听我师傅的话了,滚你妈妈的臭鸭蛋吧!”

女人扶起男子正欲离开,方大宝心里一动,一棍挑掉黑衣男子的头巾。

看到男人的长相,方大宝顿时吓了一跳。

那不是人脸,更像一块龟裂的焦土,一块被犁过扭曲的焦土。

整个皮肤呈现出一种灰败颜色,布满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他没有眼白,眼球是纯粹的墨黑,深邃得如同吞噬光线的虚空,中央嵌着一对灰白的瞳孔,冰冷、锐利,仿佛不带一点点人类情感。

他的鼻子彻底塌陷下去,露出两个深陷的鼻孔,两个尖利的獠牙从嘴唇两边伸了出来。

“我草,你可真丑。”

“是吗?”男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丝苦痛。

“他不杀了,我们回去吧。”女人低声道。

然后这两人搀扶着,缓缓离开了。

此时,天地异象随之消散,狂风止息,雷云退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死寂。

此时,方大宝方才有了闲工夫,于是手指一弹,先揭下巴桑身上的束缚符文,然后一棍挑开他身上的绳子。巴桑满脸羞愧,拜倒在地:“小贝哥,兄弟看错了人,还差点连累了哥哥。”

方大宝也有些不满,说道:“前面不是让你赶快回吐蕃吗,怎么又和他们走在一起?”

“他们说也想跟着我去吐蕃,一路三个人也有些照应。”巴桑一张黑脸,此时臊红了倒也看不出来,“结果一会儿就来了这个姓冷的,俺想走,却走不了了!”

“就是他把你抓了起来?”方大宝问道。

“俺还叫他师兄呢!”巴桑更是不好意思了,说道:“俺在大雪山修行,俺师傅和冷逍遥他爹是同宗同族的,以前俺跟着师傅来过天山派,俺都叫天山派的冷老爷做师叔,叫冷逍遥做师兄。结果这小子属狗的,翻脸不认识人,早就和老莫他们商量好了,准备路上拦截你。俺不让他们干这种丑事,结果……”

巴桑絮絮叨叨,口中老莫应该是被冷逍遥杀死的那个黄袍道士。

“那你现在怎么办?”方大宝知道了巴桑的难处,现在冷逍遥被他杀了,若是找不到方大宝,冷逍遥他爹肯定要迁怒于他,即使他回吐蕃,只怕也躲不过此人的毒手。

“俺也不知道哪里去。”巴桑局促地扭动着粗大手指上一个个戒指。

“你先跟着我吧。”方大宝只好把巴桑带上,坐上法舟朝着天山雪莲谷而去。

坐在法舟船头,方大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筱雨说着话,巴桑安安静静地当着电灯泡。

“师傅,你为什么要我饶了他?”

“我是看在那女人的份上,师傅也是女人。”

“嘿嘿,我很高兴。”

“为什么?”

“你知道吗,很长时间,大宝儿一直怕你成了石头……心和石头一样,一样硬,一样冷。”

“那样师傅就不是人了。”

“师傅,你看到那个人的长相了吗?他不像人,好可怕……”

“不会的,有你陪着师傅,师傅不会变成石头的。还有,师傅想问你,为什么你要看那个那个人?”

“我忽然觉得他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他不是……气质、样子,都不是,而且这个人明显是个妖兽。”

“那个女人其实也是个妖兽。”

“我好像见过她一样,刚忘记挑开她的面幕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