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欢说的话着实不好听,伊伊面色不变,笑道:“好或者差,也要看和谁比,不是吗?”
这时,先前跑出去的学生双腿耷拉在地上,被拖着回来,拖人的学生见众人看他,忙解释:“他自己不小心把头磕在石头上晕过去了,不关我事!”
伊伊摆摆手道:“你做的很好,快把人带回去吧!”
范九安不动声色看了那拖人的学生一眼,他在说谎,分明是他趁着所有人注意力不在那边,用石头将人打晕带回来的。
大门被关上,伊伊跟几人解释:“我们村的全猪宴,那味道可是一绝,吃一次记一辈子,那孩子平日里就比较馋,全猪宴的诱惑对他来说根本无法抵挡,这才闹了这出,我们快走吧,要不该赶不上了!”
火光把树叶映成跳跃的猩红色,谢长欢拨开垂落的枝桠,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说是宴席,其实不过是在一片林子里支了个灶台,这会儿,灶火烧的正旺,不远处摆了两张圆桌,一张桌子坐满了十二个人,一群男人中间,唯一一个绿衫少女十分显眼。
另一桌空了四个位置,除了一个中年妇人,其余也全是男人。
几人一出现,有说有笑的众人突然安静,齐齐看过来,一道道目光在不怎么明亮的火光掩饰下,放肆地在几人身上游走,不似好奇,倒像是在评估,气氛古怪又压抑。
谢长欢往前走了几步,双手抬起,下压,清了清嗓子开口:“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简单说两句,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要记住,别管记住什么,你就记住,行了,开席吧!”
一大段废话文学结束,范九安只觉得众人投射而来的视线涣散了不少,环视一圈,同对桌一道淡淡的目光对视一秒后错开,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秦叔、秦婶,上菜吧。”伊伊开口,打断了正在思考那段废话内涵的众人。
一对中年男女站起身,朝灶台走去,饿极了的谢长欢忙道:“我来帮忙!”
嘿嘿,他要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给自己这桌多盛点肉!
“诶—”伊伊神色一变,慌忙伸手去拦,可惜慢了一步,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几人,莫不是别有目的?
“这孩子,还站着干嘛,快过来坐!”
毫无起伏的一句话响在耳边,伊伊低头一看,两人已经坐下了,说话的那人正看着她,狭长的眼睛透着阴冷,让她有一种被毒蛇锁定的错觉,细密寒意如蛇鳞般爬上脊背,竟鬼使神差地坐到他旁边。
她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气场如此强大,为什么白天在一块这么久没什么感觉?
正想着,又听他问:“那个就是你学姐?”
听在她耳朵里,只觉得语气阴森,努力压下心头的害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青衫少女,笑容勉强:“不是,学姐身体不舒服,没来。”
谢长欢走到灶边,灶上架着口大铁锅,他比划了一下,这大小,都够他和范九安一起泡澡的了。
肉汤沸腾,咕嘟咕嘟的声音异常清晰,只是那锅盖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竟然一丝热气都没飘出。
谢长欢凑近嗅了嗅,没闻到肉香,反而有一股子浓重的血腥气涌入鼻腔,灶台上有大片暗色,他伸出食指一抹,指尖微凉,还未靠近鼻子,就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这锅里煮着的肉,不会还是生的吧?
一想到没法立即吃到肉,谢长欢眼冒绿光,恶狠狠地瞪向秦叔、秦婶。
两人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到,一个顺手拿起汤勺,另一个握住烧火棍,眸中凶光毕现,似乎下一秒就要发动攻击。
“还要多久?”谢长欢咬牙问。
“什么?”两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长欢语气委屈:“老子为了吃席饿了一下午,这人都到齐了肉还没熟,到底什么时候能吃上!”
秦婶反应很快,冲秦叔笑道:“这傻小子原来是馋了!”
她说着,用手里的烧火棍将木柴朝火里捅了捅,随手丢在地上,自然地拿走秦叔手中的汤勺,另一只手揭开锅盖,霎时间,滚滚热气升腾,肉香扑鼻。
谢长欢敢发誓,他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肉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满肺都是肉香,香得他恨不得这一锅肉都是自己的,谁也别想跟他抢!
突然,脖间一紧,他不满地睁开眼,正对上汤面一颗浑浊的眼球,沸腾的浓汤里浮沉着毛发纠结的肉块,还是头黑猪。
靠!猪毛都不剃,这也太不讲究了!
脸颊和鼻腔一阵灼烧的刺痛,谢长欢这才发现自己的脸距离锅只有半臂,要不是有人拉着,估计要铁锅炖自己了。
他连忙直起身子,还没站稳,脖间又是一紧,人也被扯得后退几步。
秦叔松开手,不满地瞪他:“小子,吃独食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回座位等着去,别在这添乱!”
谢长欢神色纠结,食物色相是第一位,这一锅的卖相,着实倒人胃口,但是味道是真香啊!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离开前瞥了眼灶台的方向,秦婶已经盛出了第一勺,白花花的肉混着黑乎乎的毛发,那毛发似乎还很长,不像猪毛,没等他细看,灶火忽灭,暗红星点在灰烬中若隐若现,什么都看不清了。
谢长欢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到范九安旁边坐下,似有若无的清新气息从旁边人身上散发出来,缓解了腻人的肉香,谢长欢忍不住将脸凑过去猛嗅:“兄弟,你好香啊!比猪肉香味还迷人!”
范九安只觉得浑身烧起来了,慌忙伸手捂住他的脸,抵在掌心的鼻子又是猛吸一口,惊的他连忙收回。
灶火复燃,那一脸陶醉的模样,让在场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看到了什么,小伙子长得人模狗样,丫的竟然是个死变态!
王贵摇着头感慨:“啧啧!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骚扰!”
谢长欢也是没想到火光会在这节骨眼上亮起来,不过他丝毫不觉得羞耻,睨了眼王贵,下巴一扬:“怎么?羡慕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