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这提前班就是不合理!吴祭酒就不应该招收那些平民子弟!如今国子监的求学环境,就是被这些粗鄙的平民给带坏了!”
“就是就是!”
“……”
“……”
面对各位熊家长的讨伐,王夫子:“……”
什么叫不该招收平民子弟?
大宁开国皇帝当年也是平民出身,按照这些人的说法,倘若太祖皇帝在世,莫不是也要被赶出国子监不成?!
再者,他和其他夫子都解释过多少遍了,今日之事乃是赵大有一行人有错在先,面前众人不知道教训自家孩子,勒令其回家反省也就算了,还在此恶人先告状?!
当真是无理也要搅三分!
简直不知所谓!
瞅瞅一旁腰杆挺得倍儿直,半点不慌的的小满、王大贵、廖六、宋圆圆四人以及一众低龄学子们,再看看一脸得意的赵大有等人,最后瞅瞅吵闹不休的家长们,王夫子腹诽不断,心里烦躁不已,却碍于身份不好发作。
正憋闷之际,忽闻外头传来一道清朗高昂的声音——
“粗鄙平民不得入国子监?!
我竟不知道国子监何时成了官宦子弟专属的进学之地,连太祖亲题的“天下文枢”匾额都敢不放在眼里了?!”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纷纷抬起眼,循声看了过去。
傅玉棠亦转过头,侧身往门口的方向看。
只见芮成荫大步进入庭院,一袭大紫色官袍在阳光下泛着端凝的光泽,衬得他身姿如松,不怒自威,端得是御史大夫的凛凛风仪。
一双锐利的黑眸快速扫过在场众人,见傅玉棠也在场,他半点都不意外,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重新将视线落在众人身上,指着院中矗立的《劝学碑》,声音微冷道:“数百年前,国子监初立时,首批学子中有樵夫之子官至宰相,有农家之子成为一代御史。
太祖皇帝亲题的碑文上“不论出身,选贤举能”八个大字,时至今日,更是被风雨磨砺得愈发清晰。
诸位今日却在此以门第论高低,张口闭口“平民子弟不配入国子监”,这是要违逆祖训,还是觉得……自家门第已凌驾于太祖铁律之上?”
他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甩手给众人扣了个藐视太祖的罪名,瞬间惊得满院权贵齐齐变色。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仆从立马噤若寒蝉,几个原本吵嚷的妇人也都悄悄往后缩了半步。
即便不认识他是谁,就冲他这一身气势,这一身三品以上官员才能穿的大紫色官袍,众人也知道他不好惹。
更不用说那几名知根知底的官员了。
天可怜见,谁能告诉他们芮成荫这疯狗怎么突然来到国子监了?!
还好死不死,让他听到了他们的一时失言。
当真是天要亡他们啊!
几人暗自哀嚎,只感觉未来的人生一片黑暗,还没等他们想到补救之策,便见芮成荫一通狂吠后,目不斜视地走向不起眼的角落处,对着一名身着常服,面如冠玉的年轻人,打了个招呼,“傅相怎么也在此处?”
话落,在场的家长们皆是心中一惊。
傅相……是他们想的那个人吗?
如果是的话,这阎罗王为何会突然来到国子监?
国子监一众夫子亦是满头雾水,不知道今日吹的什么风,不光把国子监的优秀毕业生——芮成荫吹来了,还带来了开创“人脉即成就”新型升官之路,堪称教育界之耻的傅玉棠。
这还没完,下一瞬,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弟——风行羚竟也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当今帝师,素有大宁第一才子之称的邵景安,邵太傅。
四位身份迥异的大人物同时现身,惊得众人连呼吸都忘了,院子里静得连落叶声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