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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明泽知道鹿子初心里的难过,易地而处,将自己换成他,也不会无动于衷,可是这个时候多说无益,他把鹿子初扶到等候区,等他缓和下来。

关山月走来说,“结果要一个小时以后。”

费明泽说,“你这里等着,我们去吃晚饭。”

“不回家吃吗?老爷一定在等您回去吃团圆饭。”

“子初今天就吃了一顿饭,还是飞机上吃的,我担心他饿,还是先吃点儿吧。”

费明泽将鹿子初带到一家街边的米线店。

附近几家餐馆也就这一家还没有打烊,又是加盟连锁店。远一些的也有,费明泽觉得鹿子初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愿意舍近求远。

进来以后,点了过桥米线。

一人一份。

鹿子初看到食物才有几分精气神,大快朵颐一半以后,终于腾出时间问,“这次你怎么不笑话我?”

“谁还没有害怕的东西。”

“那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死了……”费明泽垂眸,看不出心事。也就听不出来这话到底是言为心声,还是玩笑之语。

鹿子初一笑,没好气说,“没了我这颗小星星的衬托,你费大少爷也是天上的太阳,没人能掩盖住那万丈光芒的。”

费明泽脸色黯然,语气也更添伤感,“子初,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也是会分开的?”

所以,好好珍惜每一天,不好吗?

“有啊。人生就是一场说散就散的宴席。谁和谁还能长聚不散?”

“那你相信生死都分不开的爱情吗?”

“相信啊。看童话故事的时候相信。”

“我是说真的。就是《泰坦尼克号》里杰克和露丝‘you jump,I jump’那样的爱情。”

“生活是生活,你以为拍电影呢?”

“可电影也来源于生活。”

“却高于生活。电影里面的爱情为何会那么打动人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费明泽摇头。

“就是因为这玩意儿绝世罕见。”鹿子初撇了撇嘴巴。

费明泽明白他的小习惯,知道他已经开始不耐烦。

果然他说,“哎,你不是说过寝不言食不语吗?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突然这么矫情,问这么多废话干吗?”

费明泽却放下了筷子,“若是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你会接受他吗?”

“爱情就像鬼,相信的人多,碰到的人少。我的运气实在太差,除了上天内定,否则没戏。”

鹿子初不想再和费明泽开无谓的辩论会。他原本就心情不好。因为想到了鹿正义。而这个时候,费明泽又让他不得不想到了赵小棠。

他鹿子初只经历过一次爱情,却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再加上赵小棠喜欢的人又是费明泽。

这就更加让鹿子初的爱情,甚至是人生一败涂地。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然后把只剩余温的奶茶喝完,不管费明泽,自己去吧台付了账。

费明泽还是没有学会带现金,只带一张信用卡。手机里的移动支付一干二净。

所以,这种几十块钱的消费,都是鹿子初负担。他回到车上,坐了十分钟,费明泽才回来。

鹿子初害怕费明泽再说起来任何和感情有关的话题。不管是自己和赵小棠,还是他和赵小棠,亦或者还是自己和他?

很快,鹿子初又否认了。

自己和费明泽?

是什么?

爱情?

只这样一想,鹿子初就觉得这个问题不亚于明天外星人会占领地球这种不可能到天际的程度。

费明泽喜欢鹿子初?

他这么想,真是疯了!

费明泽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哪怕自己喜欢他,都比这个可能性大……

等等!

他喜欢费明泽?

这一刻,他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个大胆的念头?

太惊世骇俗了。

鹿子初觉得,他肯定不会对费明泽动心的。

他们是死对头、仇人,也是朋友、兄弟。

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不仅如此。总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还有什么呢?

鹿子初苦思冥想,却不得而知。

可话说来,若是他真的对费明泽有了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他会——他一定会——

达·芬奇,【我觉得你会去自杀。】

鹿子初生无可恋,【才不要。我会杀了他,抹掉自己的耻辱记录。】

【然后再殉情?】

鹿子初,【……】

【要不,表白一次试试?毕竟投资成本为零。】

【哈!费明泽肯定会一脚把我踹到银河系之外。】

【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毕竟他都表白好多次了。】

【不可能。】

【why?】

【他最喜欢开玩笑,恶作剧。】

【可我觉得眼下和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你难道不觉得他的人设已经偷偷改变了吗?】

其实,鹿子初也发现了。以前,费明泽是个大魔王,总是喜欢高高在上,耀武扬威。

可是这一世的他,完全不同了,虽然有些时候也会说些挖苦他的话,开些玩笑,但更多时候他还是变得体贴、温柔、大度、深情了。

鹿子初口是心非,【再不一样,他也是费明泽啊。我们之间很多事情是——】

【嗯哼?】

【是——是外人无法想象出来的。】

【强烈呼唤小电影。】

【没心情给你播放。】

【别呀,少年。】

鹿子初不说话了。

【我很好奇,你过生日的时候许愿不闭眼睛是和他有关吗?】

鹿子初懒得说话,【别问了,达·芬奇。】

达·芬奇无可奈何摇头,【别扭的小孩!】

费明泽也没有说话。

回到家以后,费宅门口已经挂了宫灯,也贴了春联。

院子里有佣人在铲雪。

龙城已经好多年没有下过一场正儿八经的雪了。

鹿子初记得上一世他小的时候,龙城还会下鹅毛大雪。那个时候天气极冷。他住在林业局大院。

那里都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红砖的二层小楼。

冬季经常下雪,一下就是半尺深。小学还好,走着去就行。初中就远了,只能骑自行车。

可大街上都是货车碾压出来的车辙,好几厘米高。白天还好,新雪松软,晚上就冻得坚硬。

次日一早上学骑车的时候必须在车辙里面小心翼翼行驶。若是偏了拐了,连人带车就会翻到地上。

鹿子初上学的时候,没少摔跤。

后来,就再也不骑车,早起半个小时走路去。

可走了一路,身上有汗,鞋子也湿透。于是整整一天就要自己用体温把衣服和鞋子暖干。

整个冬天都是如此,脚趾头、耳垂上也布满冻疮。寒冷的时候入骨的疼,回暖的时候钻心的痒。

这着实是一种恐怖的人生经历。

两个人走进栅栏门的时候,里面的佣人不约而同打招呼,夏管家也前来问安。

鹿子初也与他寒暄。

这个时候,费景文从外面走进院子。似乎是在河边散步,才回来。

看到两个人明显一愣。

费明泽无比乖巧,“爸——”

鹿子初腹诽,真会装大尾巴狼。他在想自己要不要也随着叫一声。

这算不算好心替费明泽出柜?费景文估计整个年都过不好了。他要不要这么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