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从小连子手上接过名单,简单地过目一番,然后吩咐道:“人你先带着,好好儿教教他们规矩。”
内务府那边教规矩是一回事儿,王府这边教规矩也是必不可少的,尤其还是大阿哥身边才出了这样的事儿,四爷对伺候大阿哥的奴才少不得要求更加严格。
小连子闻言登时一脸诧异:“不是该让王全子带的吗?”
大阿哥如今还小,虽然已经开蒙读书了,但是一应起居饮食还归福晋照顾,自然下人也是归在正院的名下的,所以就算是教规矩,也该是正院的首领太监王全子教啊。
所以对于苏培盛的吩咐小连子自然十分诧异。
“往后伺候大阿哥的下人都归在前院。”苏培盛道。
“可是……这不合规矩啊。”
瞧着小连子还是一脸懵,苏培盛不耐烦地照着小连子的屁股踹了一下:“规矩规矩,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还敢跟主子爷讲规矩!”
小连子捂着屁股一脸委屈:“你又没说是主子爷的吩咐,我哪儿知道?师父,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找茬儿踹我?”
他最近挨踹的频率实在太高了!
苏培盛忍着再踹一脚的冲动,转身就要走人,却被小连子扯住了袖子,苏培盛不耐烦转过脸,就瞧着小连子贼眉鼠眼私下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师父,大阿哥……当真是得了风寒?”
大阿哥从前别说是得过风寒了,便是再严重的时候都多了去了,可是哪回也不见主子爷给气成这样的。
之前还以为主子爷只是气奴才不尽心,如今看来,主子爷对福晋也是恼得很,要不然怎么把大阿哥的奴才都直接划归前院呢?
这意思就再明白不过了,往后大阿哥的事儿,用不着福晋插手!
主子爷对福晋不仅是恼,简直是雷霆大怒啊!
所以这里头还有福晋的事儿?
再一细想,小连子就又有发现。
从前伺候大阿哥的奴才可都是福晋一手挑选的,主子爷不单单处置这些奴才,还大白天地让打板子,这明显就是不给福晋脸面。
可是对于福晋,主子爷好像又没有处置,所以……
主子爷的确给福晋脸了,但是却似乎只给了一半。
所以,这里头到底还有什么事儿?
看着小连子那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眼睛,苏培盛就不由心生感慨。
说这小子憨吧,可这小子倒有两分小聪明,说这小子聪明吧,其实又憨得很。
小连子对于大阿哥生病的内情不清楚,但是苏培盛却是一清二楚,大阿哥哪里是着了风寒,分明就是大阿哥偷偷加练以至于体力不支生生把自己给累病了。
外人并不知道除了处置了大阿哥的奴才之外,四爷对福晋可有什么处置,所以表面上看着就是,福晋因为没能照看好大阿哥,以至于大阿哥着风寒了,四爷因此发了场脾气。
但是实际上,四爷可不止发脾气这么简单,要不然福晋也不会把开园宴的风头几乎拱手让给侧福晋。
“你管大阿哥是不是得了风寒?”苏培盛对自己半憨不憨的徒弟,很是嫌弃,但是却仍旧压低声音提醒,“你只需要记着四爷的心思在哪儿就是了,至于旁的,你揣测个什么劲儿?”
是啊,四爷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他们只要一门心思效忠四爷……
再加上别得罪侧福晋就是了。
至于旁的,哪里是他们需要管的?
瞅着小连子要张嘴,一副还要发问的架势,苏培盛来个一锤定音:“主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有疑惑也憋在肚子里!”
小连子:“……那不成了指鹿为马?”
你小子还知道个指鹿为马?!
苏培盛嘴角一阵抽搐:“……指鹿为马有什么不对?必要时候,指你为马都使得!”
见师父生气了,小连子忙不得点头如捣蒜:“哞!”
苏培盛更气了:“马是这么叫的?”
“还请师父赐教!”
赐教?先赐你小子一个大逼兜!
……
翌日,吃干抹净的四爷起了个大早,那叫一个精神焕发。
吩咐了甘草不许人搅扰维珍睡觉之后,四爷就去了九州清晏。
四爷正用早膳的时候,顾俨奉命而来,苏培盛请了顾俨进去。
“主子爷吉祥!”甫一进门,顾俨就忙不迭给四爷行礼。
“平身,”四爷继续头也不抬地吃着粥,一边吩咐道,“等下你去吏部一趟,把李绘清的官档调出去交上去,安排他去沂源县赴任事宜。”
“是,奴才遵命。”顾俨躬身领命,正要告退,就听着四爷又开口了。
“听说顾琮最近帮着老师给粥厂做账房?”
顾琮是顾俨的儿子,如今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