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说的都是实话,宫里像德妃这个岁数的嫔妃多了去了,不管年轻的时候身子如何,到了这个岁数,多多少少身上就会不痛快,也的确跟情绪有很大的关系。
这个时候并没有更年期这个概念,但是后宫毕竟是女人扎堆的地方,在宫里伺候久了的太医,对于这样的症状,是很有一套治疗办法的,许太医也是个中好手。
只是,许太医的医术在德妃身上完全起不了作用。
实在是德妃不配合啊。
“都道是气大伤肝,娘娘这两年的肝火一直不小,病因便是由此埋下,年前的时候,就因此病了近两个月,这才过去多久?娘娘身子本就还亏着,如今又大动肝火,奴才真是担心。”
放在平时,许太医自然不会当着十四爷的面儿这么直白的说德妃情绪脾气的问题,主子的脾气再大也不是他们做奴才的能置喙的。
但是这回德妃的情况实在不轻,许太医心里的压力跟担心自然都不小,所以这些话也就藏不住了。
十四爷听着表情也愈发凝重,许太医打量着十四爷的表情,然后带着小心道:“奴才斗胆,请十四爷能够多劝劝娘娘收一收脾气,若是娘娘能心平气和,注意保养,奴才敢保证不让娘娘再尝病痛之苦。”
劝劝额娘?
让额娘心平气和?
他怕是没有这本事啊。
十四遥遥看着寝殿门口挂的那扇翡翠珠帘,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无力与茫然。
是的,长这么大,他从来就没有这般无力茫然过。
不待十四开口,就瞧着丘鹤急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十四蹙着眉问。
德妃还在病中,这会子更是刚睡着,十四爷方才还吩咐一众人务必轻手轻脚,不要扰了德妃睡眠,结果自己的贴身太监就这么大喇喇闯了进来。
丘鹤快步上前,行至四爷跟前,躬身道:“启禀主子爷,四爷府的小连子将将去太医院,说是四爷甫一回去便就病倒了,请许太医前去诊治。”
十四闻言,顿时面色大变,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可说了四哥是个什么情况?”
“回主子爷,小连子说四爷甫一从宫中回去,就、就昏了过去,四爷还……还呕血了!”丘鹤也是心忧如焚,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脸明显的惊慌。
“什么?四哥呕血了?”再开口,十四声音都不对了。
“主子爷!您仔细脚下!”
十四登时就觉得一阵子头重脚轻,得亏丘鹤眼疾手快一把给扶住了,许太医也忙得上前,同丘鹤一道扶着十四爷又坐了回去。
许太医忙不迭给十四爷请脉,好在十四爷只是乍一听到四爷呕血,一时受了刺激,人才有些恍惚,稍稍缓一缓也就是了。
当下许太医忙银针给十四爷扎了一针,十四爷旋即也就缓过神来,许太医又取了两粒清心丸,吩咐丘鹤端水来伺候十四爷服下。
“十四爷,您觉得好些了吗?”许太医问。
十四摆摆手:“无妨,你这就随我一道去四哥那儿。”
许太医忙道:“十四爷,奴才这就去为贝勒爷医治的,若是您不放心贝勒爷,不如让丘鹤跟着奴才一道前往,只是十四爷您,最好还是留下来歇息,缓缓精神。”
先是五公主遭遇不测,再是德妃病情加重,如今四爷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要是十四爷再有个什么好歹……
不用问,万岁爷雷霆大怒是必然的!问罪太医院也是必然的!
而他这个一贯顾看德妃还有四爷、十四爷府上的太医,只怕小命不保!
亲娘嘞,他怎么就这么倒霉!
许太医这时候可不希望十四爷再病倒,自是盼着十四爷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别动,可是十四爷却哪里肯?
不但许太医拦着,丘鹤也忙不迭道:“主子爷,要不还是奴才去吧,您……”
看着十四爷脸上明显红肿的五指印痕,丘鹤欲言又止。
让主子爷顶着这张脸出去,旁人会怎么想?阖宫上下又要如何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