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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提刀把他杀了又怎么样?”

尽管两人之间的气氛隐约有些紧张,徐妃还是很好的控制了音量,没有让两人的争论传到殿外。

“他死了难道一切就结束了吗?他死了有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死了有他的孙子,有什么区别?”

安鹤遥抿住了唇,低声地喃喃:“为什么会这样……”

徐妃目光平静地看着安鹤遥,说道:“因为他们什么都有,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安鹤遥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徐妃,这一次,她的目光同样平静,但却很坚定:“他们有的,我们也要有。”

说完,安鹤遥看了眼站在旁边被两人之间的争执弄得有些目瞪口呆的宁辰钰和董元秋,走了过去。

“方贵人,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都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安鹤遥很坦然,“我做得不对。”

说完,她也不管宁辰钰怎么想,扭过头去,对徐妃说:“错责是他们的,我却因此写故事来为难我们,我从此不会这么做了。”

她重新戴上了面罩,笑了一下:“敏竹,今天谢谢你。”

徐妃静静地看着她。

“我走了,别舍不得我。”安鹤遥说完,走到窗前,跳了出去。

董元秋看着这一幕,微微睁大了眼睛,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徐妃看着茫然的董元秋和深思的宁辰钰,开口道:“都坐下吧,站着也不嫌累。”

好不容易,董元秋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徐娘娘,您和安嫔娘娘在刚才说得好深奥。”

徐妃意味深长地看着董元秋:“你们还年轻,在宫里的日子还长,以后就明白了。”

董元秋茫然的眨了眨眼。

徐妃笑了一下:“在宫里,你就没想过以后干什么?”

董元秋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头疼:“以前怎么样,之后就怎么样呀,陛下需要我伺候我就伺候,不需要我伺候我就该做什么做什么。”

“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怎么样?”徐妃笑着问她,语气很温柔。

“很好呀。”董元秋很愉快地说,“我在宫外的时候经常饿肚子,后来做了宫女能吃饱了但还要干活,现在的日子多好,吃喝不愁还不需要干活。”

徐妃看着她,笑眯眯道:“是啊,这样的日子很好,方贵人,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宁辰钰坦然道:“我不知道。”

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董元秋微微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方姐姐,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呀。宫里有可多我以前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呢。”

徐妃微笑着看着董元秋,语气温和道:“元秋,你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你方姐姐说。”

董元秋眨了眨眼,没有说什么,乖巧地退下了。

宁辰钰看着董元秋离开,微微疑惑道:“娘娘要和我说什么?”

“早上的事,是鹤遥对不起你。”徐妃缓缓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怪她。”

“她们活得太通透了,没兴趣争宠,也就没事情可做了。”徐妃说,“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的,否则就会无聊的发疯。”

徐妃看着宁辰钰:“你也一样,不也不知道做什么不是吗?”

宁辰钰承认徐妃说的对。

因为他既不能争宠,也不能做太子该做的事,因此也无事可做。

“我没有怪安嫔娘娘。”宁辰钰想了一下,认真道。

安鹤遥的举动实际上并没有给方贵人的名声带来太大的伤害,说到底,她只是被深宫逼疯的可怜人罢了,他又何苦为难。

“我和鹤遥的谈话,你都听懂了多少?”

宁辰钰看着徐妃,认真道:“你们在怨怪陛下。”

“那你怎么看?”徐妃依旧很温和。

宁辰钰愣了一下,却久久没有再说话。他该怎么看?

他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的儿子”,“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加之他多年来所受的帝王教育,他视这一切为天然。

但那是作为太子的宁辰钰的立场,眼下,他是“方贵人”。

和方书妤灵魂互换已经数日,他已有不见天日的窒息感,宫中女子数十年如此,又是如何忍受的?

宁辰钰第一次尝试不以太子的立场回答这个问题:“士人写宫怨诗,写年华老去,君恩淡薄,只是在抒发自己的不得志。”

他停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了安鹤遥的脸:“他们并不在意也不知道宫中女子的所思所想。”

宁辰钰看着徐妃,认真道:“君王也不在意。”

徐妃看着宁辰钰,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在宫里大家都不争吗?”

宁辰钰摇了摇头。

“太子地位稳固,我们有什么可争的呢?”徐妃哂笑了一下,“就算生了儿子,将来能被接到府上荣养,也无非是另一个囚笼罢了。”

“不过,就算不争宠,也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的。”

“娘娘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徐妃颇有深意地看着宁辰钰,良久才道:“因为你不是元秋那种没心没肺的性子,深宫早晚会逼疯你的。”

说完,徐妃揉了揉太阳穴,不再与他多说:“你也回去吧,我今天有些累了。”

三日时光飞逝,解除禁足的第一天,宁辰钰就将近日的见闻写给了方书妤。

东宫。

自万寿节以后,方书妤一直有些头疼。

原书情节跟被她搞崩塌了似的,明明原书中男主和太子的关系一般,很少往来,但最近淮王可以说经常来东宫。

方书妤被折腾得不行。

宁辰锦一来,她就得和对方周旋,虚与委蛇,以至于难得不需要走剧情的时光都不能好好休息。

时间一长,方书妤对淮王起了怨念,叮嘱邓桂详查此事,才发现原来淮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女主陆知也。

又一次,在后花园的假山上碰到淮王“偶遇”陆知,方书妤终于忍无可忍了。

就在她差点想在东宫门口挂一个“淮王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的时候,宁辰钰的信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