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地趴在窗帘上,文岁雪看见,沈释的手腕处缠着绷带。
所以这是自杀未遂?
几个男同学纷纷叹了口气,一开始问话的那个男生似乎和沈释关系比较好,对他这态度有点儿生气,但到底是忍着没有发作。
“你咋想的,不能等伤好了再出院吗,急着回来干啥?”
说完,不等沈释说话,他又关心地问:“算了,吃过饭了吗?”
沈释的面色还是虚弱苍白,垂眸看向茶几上的水果袋,没有说话。
看他这情况,那男生噌地一下站起身来。
“得,今天我是上你家当厨师来了。”
沈释:“不需要。”
男生:“啧,哥们又不嫌麻烦,你还推脱上了,等着吧,我到底还是有点厨艺在身上的!”
另外几个男生也站起身,表示过去帮忙。
厨房里很快响起各种忙碌的声音。
几个人还在对话,说这次的小组作业包在他们身上,让沈释好好休息就是。
沈释看向厨房门口,不轻不重地呼出一口气,似乎有被烦到,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是昨天在家里割了腕,恰好有个小偷撬锁进来,又恰好被对面要出门的邻居瞧见,所以没死成。
只在医院里待了一天,他强行出院,自己回了家。
这几个同学得到消息,怕他又想不开,赶紧就过来了。
沈释确实还想寻死,但死过一回后,有些生了怯,就这样空坐了一上午,然后门就被敲响了。
厨房里噼里啪啦了好一会,桌上很快就放了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一男生流着口水转头道:“没看出来啊高贺,做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高贺端着一大碗汤过来放下:“那肯定,今天是让你们沾了沈释的福气了!”
说着,他走过去扶起沈释:“快去吃饭,看你这样子,弱不禁风的,跟个小娘子似的!”
面对他们的热情和关心,沈释也不好再摆脸色,乖乖吃起了饭,偶尔也会跟他们聊上几句,看起来比刚才好了很多。
虽然桌上的餐食都很清淡,但给趴在窗帘上的文岁雪看饿了。
这时,一只蚊子飞了过来,她想也没想,遵循本能,直接扑腾过去,一口吞下。
「啊,喧~」
「等等!」
「我踏马吃了蚊子!」
「啊啊啊啊啊,好恶心!」
她恶心得在那边飞来飞去,很想吐出来,但无济于事。
许是动静搞大了,高贺转过头来,随后纳闷地放下饭碗起身。
“奇怪,怎么有只蜻蜓在这,别过来弄脏了菜才是。”
沈释转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喝了一口汤。
一男生接话道:“这颜色还挺好看,贺哥你要不开窗放它飞出去得了。”
高贺也是这么想,一把打开窗户,后退几步,张开双手挥舞和驱赶。
“快出去快出去,不然我抓你了!”
文岁雪:……
她怕被抓,顾不得刚才的恶心感,干脆飞到窗帘的杠杆上趴着。
高贺双手叉腰,抬头盯着她,有些火冒三丈的样子。
“嘿?居然不肯走!”
他回头:“沈释,鸡毛毯子在哪?”
沈释不想他们搞得鸡飞狗跳的,淡淡道:“算了,不管它,打扰不到我们吃饭就是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高贺也不好再计较,转头回去坐下。
很快,众人就把这事忘在脑后。
直到外面的天黑了下来,一群人帮沈释打扫完卫生,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沈释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过去关上窗,顺带拉上窗帘。
好在文岁雪反应及时地从杠杆上飞走了,不然差点断手断脚。
沈释没有注意到她,转头就去了浴室。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神色平静,缓缓拧开水龙头。
水池里很快蓄满了水。
关上水龙头,盯着水面,沈释深呼吸一口气,眼里冒出必死的决心,一头扎了进去。
水面很快冒起了气泡,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憋气。
看到这一幕,文岁雪急疯了,飞过去趴在他露出来的耳朵上,手脚并用地挠他痒痒。
眼看不管用,文岁雪心一狠,一屁股戳进他耳朵里。
这招很管用,面对耳朵要钻进异物的恐惧,沈释一时间忘了要寻死,赶紧抬起头来,一边咳嗽一边抬手去摸。
文岁雪现在是脆皮蜻蜓,这要是一被抓住,那不得被捏死,赶紧扑腾着翅膀飞走。
沈释感觉那东西似乎从耳朵边飞走了,耳朵里也没了异物感,瞬间放心地剧烈咳嗽起来。
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文岁雪停在沾了水的水池上,静静地盯着他。
白净的浴室里突兀的地现一抹红,沈释抬起被水湿润的眼眸看去,一瞬间,连呼吸都定格在原地。
他陡然想起,这是今天下午看见的那只红色蜻蜓。
眼里不禁闪过一抹诧异,没想到它居然还在。
再想起刚才耳朵的触感和扑棱声,他可以确定,是这只蜻蜓造成的。
“呼……”
恐惧感和要命的咳嗽感消散,他懒得去管这只蜻蜓,就这样坐着休息。
文岁雪怕他又寻死,想了想,扑腾着起来,一个蜻蜓点水后,用沾了水的屁股在镜面上画出一个问号。
整个过程,沈释就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直到看到那一个问号后,眼睛立马就瞪圆了,有些不可置信。
“见鬼了!”
他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结果说明,他没看错。
他忘了自己要寻死,只觉得这只红色的蜻蜓简直太过诡异,一下就从地面站起来,跑了出去。
文岁雪沉默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也跟了过去。
沈释回头,见她追过来,跟见鬼一样,更加不要命地跑回房间里,眼疾手快地把门关上。
“呼呼……”
他拿出手机解锁,准备给高贺发消息说碰见了诡异的事,但视线一瞥,注意到了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腕。
他一顿,反应过来,自己打算寻死来着。
“……”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尴尬又窘迫的呼吸,还有手机灯光上,他那张呆滞的眼神。
良久,他摁灭手机屏幕,低头苦笑了一声:“本来就打算死了,临死之前,见鬼也很正常……”
“居然还怕……”
文岁雪从门下的缝隙处爬了进来。
看到房里黑黑的,沈释还坐在床边发呆,看不清轮廓和神色,她怕人出问题,赶紧飞了过去,直冲面门。
安静的房间里,翅膀的扑腾声格外明显。
沈释抬眼,目光寻着声音来源看去。
通过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只见,那只红色蜻蜓已经飞到他的眼前,那两只眼睛在黑夜里放大,看起来恐怖如斯。
“啊啊啊啊!”
沈释没忍住惊叫一声,心想:「我不是关门了吗!」
然后一个激灵,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文岁雪:……
「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