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雨在密密斜织着。小小的小生物环着她川哥哥的胳膊,红着眼睛侧躺在她川哥哥身旁,此时就连睫毛都是湿漉漉的。
“可儿,吃口饭,行吗?”王楚安弓着身子,凑在一小只身旁。
一小只没有作声,只是往厉庭川怀里贴得更紧了些。
这已经不是王楚安第一次喊小丫头吃饭了,可小丫头执拗到不肯吭一声。
“不吃饭,喝口水也行。”王楚安苦口婆心道。
一小只依然不作声,她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小嘴。看这小模样,随时都有嚎啕大哭的可能。
“好,好,不喝,不喝,我们不喝水,不喝水。”王楚安此时是温柔的,可以说是温柔到了骨子里,和上午的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出了病房门。
李涛正倚在走廊的窗口处抽烟。王楚安则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王楚安的后背靠在了墙壁上,随后掏出兜里的香烟便点了一支。
他仰望着天花板低声呢喃,“你进去劝劝可儿,我说话她不听。中午她就没吃饭,晚上再不吃,我怕她熬不住。再说她不吃饭,怎么吃药呢?抗抑郁的药不能停。”
李涛侧脸看了过去,不屑道,“我劝?我劝你,你听吗?不是你抽可儿竹条的时候了?你怎么能那么狠呢?我们司令,周寒辰和张耀东三个人加一块都没你狠啊。你看看可儿大腿上都让你抽成什么样了?那颜色都快赶上紫茄子了。”
“我……我不是气急了吗?你以为我打可儿,我不心疼?”王楚安眼圈泛红地解释道。
“心疼你倒是轻点啊。心疼你倒是停手啊。你可倒好,鞭鞭下死手,可儿疼得在地上打滚,你没看见吗?可儿的惨叫声,你没听见吗?知道的是你在打可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打仇人呢,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下得去手的?”李涛在替小丫头打抱不平,他实在不明白王楚安为什么能鞭鞭下死手。
王楚安顿了顿,“可儿的性子,你不知道吗?她任性妄为惯了,胆子也比天大。一次就得给她治住了,要不然她还得惦记上战场。到时候就是哭,咱俩都找不到调门。她哥把她交给我,我如果看不好,我怎么对得起她哥,我又有怎么对得起庭川?”
李涛将指尖的烟蒂弹到了窗外,“现在对得起司令了?那你就看司令醒后会不会大发雷霆,会不会跟你急眼。就是我也跑不了。”
王楚安不可置信地看向面色凝重的李涛,“庭川和我急眼?你什么时候见过他和我这个师哥急过眼?我是他师哥,你问问他敢吗?”
李涛侧过身,嗤笑一声,“和你这个师哥不敢急眼?王老师你太高估自己了。可儿那是我们司令的命啊,是我们司令一次次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别说是你王楚安了,就是我们老司令今天这么打可儿,我们司令他也得急眼。不信你就走着瞧。”
李涛跟在厉庭川身边已有十几年了,他当然清楚厉庭川的脾气。三年前,老司令的一句不许小丫头进门,就引得厉庭川和老司令当场撕破了脸,厉庭川在一气之下便辞去了自己司令的官职。带着小丫头要远走高飞。
小丫头是厉庭川拿命疼的,他怎么可能对此事不计较?不急眼?
王楚安没再搭话,只见他指尖夹着烟蒂,一脸落寞地盯着地板。
李涛撂下话后,便往一小只身边走去,他缓缓蹲在床边,低声道,“可儿,别守着司令了,吃口饭吧。”
一小只轻轻摇了摇头,“不要,我要守着川哥哥,我要等着川哥哥醒过来。”
李涛耐心劝道,“不许一根筋。医生不是说了嘛,说司令会在48小时内苏醒。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守着司令,行吗?”
一小只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我就要守着川哥哥,我想让他醒来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李涛拿固执己见的小生物没有办法,也只能席地而坐,默默守护在两人身边。
兴许是折腾了一整天,累了。又或许是守着她川哥哥有安全感。没过多久,小丫头抱着厉庭川的胳膊进入了梦乡。
坐在画板旁的王楚安回眸看到一小只闭上了双眸。他缓缓走了过去。当他看到一小只大腿处青紫色的伤痕后,他的心竟然会揪起来疼。
半晌,他才拿过沙发上的薄毯小心翼翼地给一小只盖在了身上。
紧接着他转身走出了病房,来到了无人经过的一楼楼梯口。随后狠狠五耳光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自己的脸颊处。他脸颊殷红地仰望起窗外的夜空。十几秒钟后,山一样的汉子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