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该杀!”

“不杀不足以告慰先总理在天之灵!”

议长办公室里,震怒之声如雷贯耳。

刚刚结束的同盟党第六次中常委扩大会议后,空气中仍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在门口站岗的侍卫无不绷紧了神经,悄然往门外挪了半步——并非畏惧议长,而是怕耳根不净,听进了不该听的东西。

时任教育总长的陈立府正抱着一沓资料从楼道尽头踱步而来,目光扫过神色紧张的卫士,心下便已猜出几分。

“卒言来了?”,卒言是陈立府的字,

卒言是陈立府的字。他是议长昔年把兄弟的侄儿,自议长得势以来便追随左右,私交甚笃。

室内,原本笔挺整洁的桌面此刻凌乱不堪,似是刚刚被人一掌掀翻过太极图。

议长面色不大好,袖口还残留着揉搓文件的褶痕。

“议长,您这是……”陈立府小心揣度着语气,低声问道。

议长没作声,只是摆摆手,绕出办公桌,伸手重重拍了拍陈立府的胳膊,径直将他领到沙发上坐下。语气低沉如雷:

“他们见同盟军连败,南都、武城皆失,就以为该他们主持大局了。”

陈立府将一杯热茶递上,轻放在议长面前的茶几上,没有接话。

“邹佛艾、陈工泊、梅师品……这些人我都不奇怪,早就盼着议和自保,

可没想到连我的副总裁……他竟也在党内会议上提议政治止战!”,议长语带冷笑,牙关微咬。

陈立府目光一凝:“议长,如今不过开战一年有余,虽国土半壁,但士气犹在。

若真让这些人主事,怕是天下要变色。”

议长忽而仰身靠椅,冷哼一声:

“卒言,你太抬举他们了。

“日本人是那么好说话的?若不是在武城,咱们把华中派遣军打成那样,狗日的近卫能连发三道声明?

“现在疼了、耗不起了,才想起谈和——当初在上沪,咱们同他们来来回回谈了多少次?真谈成了吗?”

陈立府默然点头。议长挥手,抽出一份刚刚送到的电报资料摊在茶几上,冷声道:

“他们打的是诱降的算盘,近卫那套三原则,只不过是换种方式割咱们的地皮,拿咱们的血换他们的命。”

“允许驻军?开发华北?蒙疆资源共享?那还不如把国都搬到东京去!”

“他们要从华中、华南撤?说得冠冕堂皇——是抽手抽腿不是抽心抽肺,”

他冷笑一声,“到时候资源、战略要地全在他们手上,我们还打什么?等死?”

武城会战后,虽然日军攻陷了陪都武城,但华中派遣军伤亡惨重,原定三个月拿下鄂西门户、再南逼川渝的计划彻底落空。

而与此同时,北线的华北驻屯军、东线的关东军也陷入游击战泥沼。

每个夜晚都有人头不见、弹药不知去向,整个陆军总参谋本部都在咬牙切齿地消耗昭和皇国的耐性。

就连天皇裕仁坐在皇居听汇报时,一边听军方讲损失,一边听内阁讲财政,脑门一阵阵发胀。

他认为帝国陷入华夏事变的战争,已拖得太久了。

正是在这种内外焦灼中,近卫文麿拍案而起,提出了所谓的政治解决路线,

诱降,取代硬打。

他们的算盘很精,只要同盟政府愿意妥协,让日本在华北、蒙疆“合法驻军”、参与资源开发,那么日军就可以撤出华中、华南,

以此换取所谓“东亚新秩序”的第一块基石。

从军事占领,转为政治收编。

屋中静了片刻。

陈立府看了眼议长的茶杯,又往里添了些热水,笑着开口:“听说副总裁那边……旧伤又犯了?”

议长抬了抬眉头,没说话。

陈立府语气轻巧:“据说已经开始安排去河内养伤了,不过……

去美国不是更好?约翰·霍普金斯还是梅奥诊所,哪个不是他过去熟得很的地界?”

议长冷笑,目光落在茶盏的水纹中,一字一顿:“若他真去了欧美,第二天报纸上就会写——副总裁不堪独揽之政务,负气出走,

党内舆论更要嚷,说我权欲熏心,把人逼走了。”

他将杯盖轻轻一敲,冷声道:“去河内也好,去那边冷静下。只要他安安分分地养伤,不在国内搅事,就算我做一场人情。”

议长似乎也不愿在副总裁的事上多言,拎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忽然抬眼瞥见陈立府膝上那一沓纸,

“你抱着这堆,是要给我看的?”

陈立府闻言,连忙将文件捧起,双手递过,

“是的,议长。这是教育部最近几日所拟之方案。

眼下战局吃紧,许多流亡师生辗转各地,教育形同残壁。更严重的是,已有不少青年学生对同盟失望,甚至转向协约党。”

“我想,总得给他们一条明路。”

议长接过文件,略翻了几页,眉头略蹙,却未言语。

陈立府趁势继续:“此方案分三策并行,一是动员教育部各地干部,将愿意从军的学生编入军校或地方军训班,予以正规培训;

二是设立特别助学金,由教育部调拨经费,安置中小学生与年幼流亡者入学,统一供给食宿与教科所需。”

“第三,”

他稍顿片刻,语气更为郑重,“我们正联合各大流亡大学,准备在后方城市联合复校,或设分部,令流散学生各归原校。

并配套设立国立中学、教师服务团,推行贷金制度,务求使十余万师生教育不中辍。”

议长合上文件,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

陈立府又道:“我亦已邀请教育专家起草统一的大学课程纲要,并筹议全国分区大学统一入学考试制度,

望借此破旧立新,若得推行,今后全国学生将不再因校制不一而素质参差。”

屋中沉默了一会。

议长用指节轻轻叩了叩案几,语气低沉:“卒言,你的路子,是往长里看的。”

陈立府恭敬回答:“但愿能给国家留下一点根底。”

议长点了点头,将文件重新放于桌上,眼神却已不再如方才那般压抑,

“夫人已经启程出发去了阿美莉卡寻求援助,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届时我会跟财政部那边说的……”

说罢,他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国家危难,有识之士甚少,卒言啊!”

陈立府微微屈身,“议长。”

“这些事情你都看着办吧,不用每一项都来询问我的意见,如今局势紧张,我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军事上。”

说到这里,议长微微起身,望向窗外,天色已染暮霭,群山沉静如铁。

“敬之那边的会,想来该结束了。”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敲门声,侍从官在门后禀道:

“议长,何总长他们来了。”

议长挑眉一笑,转头对陈立府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陈立府会意,起身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整了整文件,道:“议长,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一向分寸极明,党务归党务,军务不沾手,此时更知避嫌之道。

议长点点头,道:“嗯,卒言,你的方案我会细看。各省青年都是国家的根基,一定要抓稳了。”

陈立府躬身一礼,脚步沉稳地走出门去。

片刻后,何印卿率先步入,神情凝肃,身后紧随汤恩波与胡棕楠。

三人行至案前,何印卿略一欠身,率先道:“议长,今日军事会议诸项议决,已整理完毕,官员处置名单亦附后。”

说着,他递上一份薄薄的文件夹,又看了汤一眼,补道:“至于汤司令这边的一个提案,会议上意见未决,现请议长定夺。”

话音方落,汤恩波立刻将怀中一份深黄色封皮公文郑重取出,双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