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魂饕把詹允刈带到杀手殿堂,无视守卫直接走进殿主所住的府邸,七拐八拐进入一间厢房,于厢房内开启阵法,最终进入一座庞大的宫殿内。
詹允刈一眼就看到了宫殿内的古杉。
此时的古杉头发雪白,眼睛里是一个漆黑的圆环,一身华服,衣服上还有许多珍稀的佩饰。
詹允刈不知道古杉这身打扮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他之前杀的那个绝对不是真正的古杉。
墨魂饕对詹允刈说:“这是第二圣族少族长泠淮,两岁离开第二圣殿,辗转进入杀手殿堂,取名古杉,代号天权。”
詹允刈握紧手里的刀。
就知道,天权古杉没那么容易死。
墨魂饕对詹允刈说:“你之前杀的,是冉云雷的分身。冉云雷有众多分身,其中一个化成了古杉的模样,代替古杉应对。”
一提到“冉云雷”三个字,詹允刈的情绪有些激动。
都是古潼的人,不知道冉云雷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选择站在莫图那边。
墨魂饕拍了拍詹允刈的肩膀,说:“如今你有这样的杀气,只要不死,最终必然能成为圣王。”
詹允刈根本不在乎什么圣王不圣王,他只在乎古潼的气息正在消失,正在被莫图取代。
一股黑色的气流在不远处升起,气流卷动着,传出一种灰蒙蒙的声音:“有杀气是好事,但不可寻错了目标。”
黑色的气流轻轻拨动,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直接命中了詹允刈,后者像是突然从梦境中惊醒一般。
詹允刈似乎现在才终于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黑色的气流飘荡着,一股小小的气流蔓延而出,卷走了詹允刈怀中一块灰色的石头。
那是墨魂饕家族世代传承的灵石,可以与血脉结合大幅提升隐匿之术。
这块石头名为“遗世”,全名叫“遗世云根”,是墨魂饕家族所有人记忆术的来源。
墨魂饕为詹允刈介绍:“这气流是当年复兴战役十大将军之一的影将军缪息,是杀手殿堂的前身‘遗形藏志馆’的创始人,隐匿术和刺杀术的集大成者,也是我们的先祖。”
詹允刈有些震惊,遗形藏志馆是曾经修士界非常恐怖的地下组织,其中藏污纳垢,也藏龙卧虎。刺探情报、暗杀绑架、游戏人间、走私交易、散播舆论、阵法秘术……只要出得起价,这里可以实现任何你想实现的。
后来遗形藏志馆受到大规模围剿,内部也出现了不少矛盾,最终因为尾大不掉而分裂成多个小组织,现在的杀手殿堂、无字宫、秘谷等多个大的教派或组织都是当初遗形藏志馆分裂的产物。
有关遗形藏志馆的正式记载少之又少,一方面,这不是一个正面的组织,大家都不想表现出一副“我跟他很熟”的样子;另一方面,遗形藏志馆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很好。
时至今日,很多大教已经不记得修士界曾经有一个这样的组织,更别提那个一手创建了遗形藏志馆的大能了。
缪息说:“当年我侥幸捡到这块石头,发现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疯魔一般将其纳入身体,我的修为突飞猛进,意识却渐渐模糊,身体也逐渐不受控制。
“我在生死线上挣扎数千年,然后才明白,这石头蕴含的能量只有他的主人可以调动,于其他人而言,这只会是诅咒。
“可我,亲自参与了围剿他主人的那场战役,甚至是其中排名最靠前的十个修士之一,我已无法改变过去。
“但我,可以改变未来。”
詹允刈无心关注那些陈年往事,只听出了缪息话中的一个细节:“这块石头的主人,是魔帝莫图?你也是莫图那一边的?”
墨魂饕有点心梗。
自己儿子好像有点死脑筋。
缪息却很耐心地解释:“我不属于任何一边。因着这块石头的缘故,我和我的后人成为了被遗忘的族群,没有人会把我们归属于任何一方。”
古杉说道:“无论是莫图祖师,还是古潼,都是一个人的两面,你所能感知到的莫图祖师正在侵蚀古潼的意识,其实是二者正在融合。你不必对莫图祖师抱有恶意。”
詹允刈的关注点却是:“融合之后,古潼还是古潼吗?”
这下,连古杉都有点无语了。
这个人脑子里面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观?别光盯着古潼不放啊!
缪息却一点也不奇怪,说:“遗世云根是那人身体的一部分,渴望回到原本的身体之中。
“遗世云根拥有改变记忆的能力,使用遗世的能量,回归身体的渴望会随着记忆侵蚀进识海深处。
“当年我的修为已到无宙境,还是无法抵抗,何况他呢?”
墨魂饕却觉得有些奇怪,问:“为何我当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因为你掌管遗世云根时,没有遇到那人。”缪息说道,“既然没有遇到真正想去的地方,自然也就没有了渴望。”
这几句话詹允刈听明白了。
他忽然回想起第一次与古潼见面,那时他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种渴望,渴望待在这个人身边,于是自己把自己免费卖给了古潼,把当时的古潼震惊到说不出话。
后来,古潼身边的人偶尔也会对詹允刈的忠心表示怀疑,毕竟突然就要把自己贱卖,这种事情谁来了都得怀疑一下。
但古潼从不怀疑,这份信任也许有遗世云根的功劳。
古杉环形的眼眸不带丝毫情感,说:“想要抵抗遗世云根对识海的侵蚀,最好的办法是在多个高阶精神系修士之间转手,且必须要远离古潼。
“但你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侵蚀了,所以一定会选择对古潼有利的,也就是主动让别人被侵蚀。
“你对你自己施以诅咒,每代只有一个子嗣,又规定掌管遗世云根者必须是后代中年纪最小的修士。
“你的血脉特殊,必须以足够的杀意开启修行,觉醒时的修为取决于年龄。一般情况下觉醒的年纪都在三十岁上下,一觉醒就已经有了锻魂境初阶的实力,此时已经过了虚灵境这个塑造元神的关键时期。
“如果觉醒得更晚一点,连强化元神和识海的锻魂境都已经过去,直接进入天一境,那这份侵蚀的影响会小得多。
“可偏偏这个叫刈的,觉醒元力格外早,十三岁出现元力,十四岁开始接触遗世的力量,十六岁就已经成了遗世云根的掌管者。如今才二十八岁,掌管遗世云根却已有十二年。
“遗世云根伴随了虚灵境和锻魂境两个塑造元神和识海最关键的境界,他的整个元神和大部分识海都被融入了遗世的能量,现在已经很难说他的意识是不是自己了。”
墨魂饕听完,觉得有些可惜。
要是自己觉醒得早一点,生孩子再晚一点,遗世云根不仅能影响到虚灵境和锻魂境,甚至能贯穿整个天一境的修炼,遗世云根对他的影响一定会超过詹允刈,那在这个关键时期起关键作用的会不会是自己?
罢了,能看着自己儿子成为这个关键也是幸运的。
墨魂饕的脸上是遗憾和欣慰,詹允刈已经有点压不住嘴角了。
古杉感受着这两个人的情绪,忽然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世界之子阿莫尔,从诞生之初就承载着庞大的信仰,以至于随便泄漏一点就会让人产生宛如邪教洗脑般的疯狂追随。
正要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
算了,就连拥有超脑的自己,不也一样受到第二圣族天赋技能“无上的信仰”的影响,在没有确定古潼身份的时候,就已经与之交好了。
只要没疯到魔族噬魂魔功的程度……
真没疯到那种程度吗?
黑色气体在房间内四处流动,最终停在“遗世”的周围。
“你是遗世云根这一代的掌管者,只要你动手,没有任何修士能发现——除了他真正的主人。”缪息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