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朱佑樘到了,君臣两个都没有说话,而是抬手招呼少年坐下。
破天荒的,朱见深亲手将酒杯推到了儿子面前。
“爹....您说过。”
“别问,喝就是了。”
可他并不敢多喝,小口小口的抿着,直到酒过三巡,父亲的脸上也红了一片。
“爹,再喝就喝多了。”
“不管,喝。”
又是几圈,朱佑樘也有了些醉意。
“儿子,你可知道,为何爹敢把你放在京中这险地,自己去那乌尔格降下恩泽?”
“当然是因为太师这根定海神针在。”
少年笑的真诚。
“是,也不是。”
“见深!”
李星寒大概知道了这家伙的意思,急忙出言制止,孩子太小,还不到时候。
见深!这名字喊出口可算是欺君了。
可朱见深并未怪,反而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李星寒便是知道,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那句既见天子为何不拜,也想起了自己半夜在深宫是如何被朱祁镇训斥的。
“你又多想。”
李星寒拍了拍朱见深的手背。
“不算是多想,自己当初傻嘛,想起来确实挺好笑的。”
言归正传。
朱见深一拍桌子,张敏低着头退了出去。
从最开始他就躲到了一边,尤其是李星寒喊出见深这二字的时候,他恨不得飞出去。
看既然拦不住,李星寒干脆独自喝起酒来。
惊天的秘密娓娓道来,可却未曾在这太子心中掀起多大的风浪。
全部听完后,朱佑樘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掀起衣袍跪在了两人面前。
“朱佑樘见过老祖宗。”
算到朱见深这辈分,已经是天叔祖了,到他这,也就没有必要强行再按照辈分算,直接叫老祖宗反而更为亲切。
“你是太子,不可。”
朱见深挡住了李星寒的手掌:“没什么可不可的,他一个小辈而已,若是他人,绝是不可,若是您,当得起他这一拜。高祖父有言我是知道的,您老和太祖皇帝禀告过神灵生死不弃,虽不姓朱,却是本家。”
“所以说,不要总是用什么君臣啊,礼仪什么来约束自己,是,名义上,做给天下人看的,是君臣相亲,可私底下,您就把他当做亲血脉看待就行,况且作为大明朝的守护者,您已经高过皇权了。”
这帽子扣得有点太大了。
“这话可不能乱说。”
“不算乱说,地仙嘛,早已经脱离了世俗,这俗家王朝算个什么。”
“可我还在这官场沉浮。”
“那不是您老人家为了结义的誓言苦撑嘛,您的苦,我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受的委屈,我也一点都受不了,可您偏偏就撑了下来,当初昆仑那一战我也听说了,舍命引龙脉东渡,不然也先.....”
算了算了。
说多了。
朱见深擦了擦眼角的泪,亲自起身扶起了儿子。
“爹想问你,听到这个秘密,你为何不惊?”
“爹,这有何可惊,作为一个盛世王朝,暗中有些守护者不是很正常嘛,武当山的高人,大真人府的高人,不也都天天给咱们朱家祈福做法吗?”
“可那是你老祖宗。”
“大明建国本就是一个奇迹,发生再多的奇迹,我也都能接受的了。”
好大的气魄,李星寒开始坚信这小子就是大明的中兴之子。
“好,既然如此,那这个秘密你必须给爹保守,另外,对李家......”
朱佑樘想都没想:“李家对大明朝忠心我懂得,我就是怀疑哪个塞王,也都不会怀疑李家的忠诚。”
“那就好,不过爹还是要嘱咐你几句。”
朱见深知道李家所有的暗棋,一股脑的都说给了朱佑樘听,他必须保证自己将来故去之后,儿子不会错杀了好人。
“爹.....你嘱咐这个就多余了吧.....”
“怎么多余!爹跟你说!”
说了一半,朱见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笑了起来,本尊就在儿子身边,有什么好嘱咐的。
“也罢也罢。这次我回京,就不打算出去了,天叔祖若是无事就回天山休养吧,若是有事,我让孩子给你发急报,一定要记得回来帮他。”
“放心,你小子,终于舍得放我回去了。”
朱见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您看这话说得,之前不是没底气么,如今内忧外患全部扫平,乌尔格民心稳定,宫内的风云退去,况且还有元修留下帮我,也该让您休息休息了。”
李星寒满意的点点头,亲手将三人的酒杯斟满:“来吧,咱们三个一同饮了此杯,明天看看贺云,我便回天山了,对了,曾阿辉的身份,安排个机会让他在罗刹鬼的地界阵亡吧。”
“懂,但是您要是去哪换了什么新的身份,记得托人给京城带个信。”
李星寒放下酒杯走出宫门:“那是自然,我不能让你们找不到我,对了,佑樘你过来。”
朱佑樘闻声上前,两只手握在一起,等分开的时候,少年手心多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伪心丹.....”朱见深喃喃自语。
“对,伪心丹,这里面我留下了一个宗师境的全力一击,京城中若是没有隐士高人过来,除了元修,谁也挡不住这一下,若是有大宗师入京,元修第一时间会有感应,所以说,放心。”
话音落下,人早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