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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异界女骑士 > 第6章 支线倾轧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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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机吐出明亮火舌,吞噬照片一角。微笑着的克莱娜在眼前化为整片灰烬,和她的骨灰色调一致。

——题记

因战乱频发,坎泽尔大陆的各国都开始研究能给士兵穿的智能机甲。它拥有人工智能系统,能实时分析分析战场状况、调动足够的武器。

从它投入研发那年开始,世界进入温铁纪元。钢铁加上人体的恒温。

两个世界的历法不同。在温铁纪208年的现在,原本只为增强人体力量而设计的外骨骼,成功演变为覆盖全身的高新机甲。

空间转移技术——是以随时随地可控的空间通路为依托,瞬间搬运巨量武器弹药的技术。无需繁琐危险的人力搬运,只需十秒便可架设一处炮兵阵地。

战争爆发时这技术已经非常成熟,所以这场战争格外残酷,几乎无法预测其走向。

至于克莱娜?斯坦格森,她是联合军勤务兵,25岁女青年。她喜欢热牛奶和巧克力,会做热乎乎的有香浓汤汁的炖菜。

和辛格不同,克莱娜性格冷静自持,直觉很准。她会做饭、懂外伤处理,有药物相关知识。而在擅长射击和机甲驾驶这件事上,两人倒是很一致。

保守来说,丽绮丝?卡特琳娜是个疯子。连车一起炸是为了杀死他们一家三口,但辛格躲过了那一劫。而早在战争开始前,她的数百座地下实验室便遍布全国。

正是这些实验室制造了她的小发明。十三年前,大概是这场战争的第二个月,克莱娜?斯坦格森被带进了某座实验室。

此处墙壁灰白,地面的灰色瓷砖和黑色天花板,带来头重脚轻的视觉效果。一片黑灰之中,只有她的肤色格外醒目——这是个人体实验室,它就该这样阴郁。

克莱娜很不安,但她没力气逃跑。时年十二岁的克莱娜——她的双亲在交通事故中离世,战争爆发后跟随哥哥流浪,一路赶往联合军作战基地。

那时丽绮丝的空中力量——包括轰炸机就已经在天上飞了。她不宣而战,向周边各国发动空袭,所以周边各国的飞机也跟着进了这边领空。

克莱娜活在被丽绮丝统治的这个国家,她想自证清白,证明自己不赞同丽绮丝的政见,所以选择逃离并参军。

克莱娜刚十二岁,因流浪而面黄肌瘦。斯坦格森很照顾她,要来的食物大半都给她。但毕竟是战争年代嘛,谁也没空同情别人。

她和哥哥就快到了,只隔几百公里而已。但轰炸机却在当晚掠过头顶。

轰炸机丢了多少磅炸药她也不知道。总之空爆炸弹将弹片到处抛射,地爆炸弹则打出滚烫气浪,将掩体摧毁,抛出烧红的锋利弹片。两人只能不断躲避寻找掩体。

奔跑间,克莱娜和她的哥哥走散了。斯坦格森找了一整晚也没发现她,他别无选择,如果参军,他或许能得到更多关于妹妹的线索。他继续赶路。

于是斯坦格森成功到达联合军基地。他是成年人,曾服过义务兵役,有基础战斗力。因此训练三年后他便马上投入战斗。

后来斯坦格森立功了,就开始照顾刚成年即参军的辛格。辛格在联合军福利院长大,他参军是为了复仇。这个大男孩每天闷闷不乐,老是看着双亲照片发呆。

斯坦格森看着他,就想起刚参军的自己。于是他开导辛格,说哪怕只是为了他们也得去战斗。辛格给了他一拳,然后跑开。

斯坦格森后来战死了,尸体粉碎,无法收殓。

这是后来的事了。当时克莱娜并没有死。她被叛军发现,并带入这处人体实验室,丽绮丝建的数百所地下实验室之一。

她后来才知道,叛军植入的问题芯片,会让他们把十四岁以下的小孩子看做半怪物——刚开始异变的怪物,只要注射血清就还有救。所以叛军会把孩子抓走。

在他们看来这是帮助,但实验室负责人——丽绮丝的直属手下,一群和她一样癫狂的疯子,会对孩子们进行改造。

哭泣与请求没有作用,克莱娜被捆上手术床。灰色床架,白色被褥,黑色束缚带。黑色天花板投下惨白冷光,身侧是穿生化防护服的人。

他手中注射器冷光森森,里面是按她体重精确计算的麻药。麻醉药让克莱娜昏睡过去。对方在消过毒的实验室里,将她开膛破肚打开胃脏。

相对来说,克莱娜遇到的逆境并不严苛。但这不重要,苦难不是用于对比之物。

克莱娜苏醒时已经在实验室外面了。她被扔在那天晚上,和哥哥走失的地方附近,能隔着街区看见联合军福利院。这两天轰炸停了一阵,所以这条路上有不少人。

但她总觉得头晕、肚子疼、背后也疼。胃里有什么东西坠坠的,背后还多了个装置。克莱娜伸手到背后摸了摸,是个不明所以的方形装置,仅一指宽。

没空思考这些地,她活动了下身子,决定继续向联合军基地出发。福利院是联合军组织的一部分,到那里就有吃的了,或许还能打听到参军渠道。

于是克莱娜站起身,顶着强烈的头晕向福利院走去。刚走五十米,背后装置滴滴作响。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人肉炸弹,丽绮丝的六种小发明之一。

将雷管连同引爆装置放入儿童胃袋,讯号装置钉进背里。装置发出的讯号由卫星系统接收,就像导航那样实时追踪设备位置。而它被钉在身上取不下来。

所以丽绮丝能看见人肉炸弹的位置。这样当他们接近人群密集处时,就会“轰——”。

滴滴声在身后响起,克莱娜露出恐惧的表情。他们不在乎。不在乎麻药量、失血量和别的什么,如果她不能在人堆里爆炸,就在路边爆炸好了。孩童在叛军眼里就只是个示威的棋子。

她不敢再动了,但辛格不知何时赶过来,从后方一把抓住她。

“你需要帮助!”辛格认得这个声音,他也是独自来基地报到的,路上遇到过人肉炸弹。那次他没机会,这次不行。他不允许同龄人就这样死在面前。

克莱娜很想逃跑,但几个大人从身后赶来,将她放在担架上。联合军对这个声音也很熟悉,他们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两分钟后,救护车将克莱娜转运进联合军基地。它的每处基地都配备军医院。

肺炎、重感冒、失血过多导致晕眩、低血糖和严重营养不良。持续三个月的流浪让她的身体千疮百孔,而更严重的,是 x 光片下,那根把胃袋撑变形的雷管。

手法暴躁地,军医开膛破肚取出雷管,把它朝窗子砸去。助手机灵地开了窗。

“去他妈的丽绮丝。”他说。

流浪时察言观色的日子,让克莱娜学会了考察他人品行。克莱娜的认同不是基于对方财力或家世,而是一言一行与待人接物。所以只要被她认可,她便不会背离。

辛格被她认可了,破城锤也是。遇见神器组是后来的事,还没来得及交心。

每个人都说她不能参军——太虚弱、太无依无靠、受的折磨太多。但克莱娜做到了,并不靠体能,而是勤快。

从洗衣做饭开始,她把身边每个人都照顾好,并从他们那儿学习自己能做的事:药品储存、外伤处理、射击。

恰恰是因为她年龄小又想帮上忙,才跑去做这些杂活。虽然生活在福利院,却抓住一切机会读书学习,锻炼身体。她的身体日渐强壮,性格也越发稳定。

这支军队最终认同了她的努力,十八岁后她终于成了勤务兵,得以配备机甲。她的机甲是狙击者号,量产型。机身淡红而轻巧,适合执行潜伏与暗杀任务。

接过军服那天,辛格给了她一件礼物,那是斯坦格森的军功章。

“你现在有能力保管它了。”他说。

那大概是某个雪天的景色。

粥罐头在金属架上吱吱作响,吸收热量溶解油脂,加热汤水。金属架里边有加热剂,比罐头小的金属架只会加热底部,不会把铁皮罐头烤得没法碰。

辛格坐在被雪压倒的原木上,在白桦林里加热罐头。克莱娜坐在他身边。

你想吃点东西吗——发出这邀请后,辛格便带她坐在了此处。没有人肉炸弹、腐烂或是虫群,在暂避战争的此处,他们互相依偎着。

辛格一直在低语。他说这是他的秘密基地,说这款粥罐头是很新的口粮,他尝过,味道不错。他是俄罗斯人,离基地八百米远的这片白桦树让他想起家。

家——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任何一点关于家的要素都让他魂牵梦绕,但他从不对别人谈起这事。在这里谈起是为了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是挺香的。”克菜娜客套地敷衍。

她现在吃不下肉,她解决的那只腐烂——无论怎么割都会在灰色肌理下渗出黑色脓血、死之恶臭的怪物,与人体高度相似却完全不同的东西,令她想吐。

她当时没有吐,只是麻木。粥热好了,辛格拿起来递向她。撑起身子,克菜娜望向那个粥罐头。它的表面浮起一层油脂,令她联想起尸油。

克菜娜扶着白桦树呕吐时,辛格从后面抱着她。

“联合军少校克莱娜?斯坦格森的遗体告别仪式将于今天下午两点举行。据悉,斯坦格森少校幼年丧亲,流浪街头。后被联合军福利院收养……”

和营养不良或畏惧战斗无关,她是堂堂正正死在战场上,被叛军杀害的。被改造成人肉炸弹、被打过、被炸过,她终于撑不住了。

这条新闻播出时,是温铁纪210年的某个夜晚。辛格瘫在沙发上看着。他没开灯,屏幕打出的方形光盖住他整个上身,又把下身淹没在黑暗里,像一场腰斩。

“所以,您并不打算参加仪式?”

代替克菜娜的新任助手完成了交接,走进门来替他开灯。“我能问问原因吗?”

“不能。”辛格闭起眼。他以为他能扯出笑容欢迎对方,但他做不到。精神的腰斩结束了,他该回归现实生活了,“你没有这种权力。”

两个月后战争结束,辛格打开上锁的抽屉,掏出恋人仅剩的遗物——她的一张四寸照片。

是她正式入伍时照的,穿着象征世界的蓝白军服,金发被帽檐遮档而不显阴沉。她微笑着,像所有十七八岁的少女,却没有那份纯真。

辛格掏出打火机。他找司令借的全球限定款,由于技术革新,像这样复古的火机仅生产几百个就停线了。

火机吐出明亮火舌,吞噬照片一角。微笑着的克菜娜在他眼前化为灰烬。这和她的骨灰色调一致,辛格固执地如此认定。

“长官,您在烧什么?”偶然路过的联合军士兵问道。

“毒品。”辛格回答。令人上瘾、费用昂贵、改变思维方式,强烈的情感与它别无二致。都是应当远离之物。

士兵露出惊恐的表情,迅速跑开。对了,那是正确的反应。辛格看着他,止不住地发笑。

打开暗网观看虐杀直播,这是辛格的新爱好。射击训练过于常规,驾驶与机甲保养让他心中有股无名火。他难以集中精力。

但浏览暗网让他有种浑身战栗的兴奋。他明白那股无名火是什么了,不错,是虐杀欲。是借战争上位联合军司令,战争结束后仍未消散的、想亲手击碎某人颅骨的欲望。

这样不好,但如果能通过视频排解又何尝不可。又一次这样想着,辛格打开昨天浏览过,今天又再次开播的虐杀直播。

——画面里是他自己的背影。

由于是在自己卧室,侧面只有一扇窗户,即防御薄弱点。辛格叹了口气,身侧展开的空间通路喷出蓝色流光,于卧房中勾勒机枪线条。

机枪成型,黑洞的枪口指向窗户,随即开火。玻璃在砰砰啪啪的枪击下粉碎,显露出夜色。辛格打算直接解决对方。

下一秒,伴随轰隆的燃爆声,门被击碎。某人扛着单兵火箭从外面开火,弹体穿透厚重感应门从中间爆开,撕碎了合金的门扉。

房门变形崩裂,抛出高温铁片。辛格身上蓝光浮现,勾勒凝聚为一套尖锐的黑红机甲。男人直面爆炸,任凭高温铁片划过身躯,却留不下一丝划痕。

声称要虐杀辛格的人——或者至少是那家伙同党的人,穿着线条平直的机甲,扛着单兵火箭走进门来。门已经只剩一点碎块了。

袭击也好被袭击也罢,都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们马上就开始了打斗,单兵火箭被砸向辛格的脸,用于遮蔽视野。辛格抬手用臂甲打掉。

窗前机枪持续开火,压制可能从那里包抄的同党。能穿甲又能在室内用的武器太少,辛格抬手唤出通路,凝聚为另一台单兵火箭。

固定的套路。只要他还是联合军军政独揽的割据者,只要联合军还拥有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武器装备——包括武器研发和保养能力,暗杀者就会后悔踏入他的个人房间,绝无例外。

自尸体中拔刀,辛格甩了甩刀上血渍。这具人尸被他掏空,脏器被挖出来扔在一边。做得很不干净,他毕竟不是医生。

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直播间人数上万了。辛格掏到一半时去看了看,所以知道。

他觉得有些可笑,弱肉强食下将屠杀娱乐化的世界——简直就像无法理解屠宰的鸡,将同类消失归咎为自然法则或是别的什么。

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崩溃,辛格停止思考,专注于手上活计。对他来说,细究自己为何变成这样是致命的。

比起回忆自己那细想就要哭出来的人生,挥出匕首反而更加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