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多说什么。
裴齐离开了。
“那我们便去公园那里看看吧，也许会有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几人来到了公园。
从徐寒所在的方位开始向监控外看不见的地方去推测路径。
按照来回的时间来说，大概就四种情况。
其实有两处都是在公园里偏僻少人的地方，郁郁葱葱的树木遮住了大部分的视野。
有一个地方是通向路口。
往外四通八达。
如果背后的存在在调换了徐寒之后，自然可从路口离开。
反正这如鱼入大海，想要寻找对方的行踪极为困难。
最后一处，正如警员所说的，是通向公共卫生间的。
凝聚起的几道天地精魂极淡，很快就散开了，根本没有办法得出什么。
“再去一趟学校吧，也许人魂会留在他坠楼的地方。”
既然早就知道徐寒遇害的真正时间，就应该知晓他的人魂是不可能滞留在宿舍楼下的。
若是带有怨气的话，只会在徐寒真正死亡的那个地方，或者是尸体旁边。
张道天已经探查了徐寒尸身，人魂不在那边，那么会在哪里便不言而喻了。
而且徐寒生前的状态不好且不说，神魂不稳才是最严重的，说不定人魂早就消散了。
人死之后，人魂相当于天地散灵，实在太容易归于天地之间。
“也许徐寒回到宿舍时还尚未完全死去……”
但是这种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不论是哪一种，总得再去看看。
宿舍楼下那一小片区域拉起了警戒线。
有不少学生探头探脑的，也有不少学生觉得晦气，绕道而走。
那边的血迹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两天之后便是毕业典礼，校方不会让这件事情的影响持续太久的。
只怕今天死亡鉴定结果完全出来之后，关于徐寒的死亡也会盖棺定论。
没有，那地方什么也没有。
这更进一步地说明了在张道天的印记被抹除的那个时候，徐寒真的死在了某地。
背后的存在究竟指的是什么手段，为何他探查徐寒尸体的时候什么也没查到？
定是有他所不知道的秘术。
张道天目光沉沉，拿出手机，给其中的某位联系人发去了信息。
“小道爷，您这是给天师发消息吗？”
盘在张道天手腕上的白蒙探出头来，询问道。
白蒙虽然也算见多识广，但一时间也未认出其后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而且出手帮助【梅清川】已算是修行大忌。
莫非对方身份特殊，只怕现在白蒙早已有多远走多远了。
“嗯。”张道天点了点头。
他倒不是特别自己指望自己家师父能够回消息。
毕竟葛川实在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了。
“是我学艺不精，没有办法找出这背后的关键。”
这趟回去之后，非要把藏书阁第二十层的那些书给看完。
“在小道爷您这个年岁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这世间还真没有几个，您将来注定是要统御一方的存在。”
这当然不是什么恭维的话。
白蒙活了这么久。
天才虽少，但到底还是见过的。
可是若要排个序，还真没几个能超过张道天。
若是能够给予张道天足够的时间，他将来的成就自然是不可限量。
那个有名可怕的老疯子葛川是他的护道者。
还有旁边的这位，白蒙偷偷摸摸地看了一眼梅清川，又缩了回去。
有这两位看顾着，朽木都能化作灵树了。
时间飞快流逝，转眼之间夜幕降临。
云际艺术大学之中也有能让人留宿的校内酒店。
但是梅清川他们来得晚了，房间早已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自然也便不能待在学校之中过夜。
张道天并非不可以问灵。
只是师傅不许他二十岁之前与阴曹地府有过多的接触。
若想要问灵的话，他少不了与城隍、阴差打交道。
裴齐几乎一整天都泡在了他导师的工作，直到晚上的时候才又姗姗来迟。
他的精神头看起来比早上好多，面色红润，气息悠长。
就是看起来好像有些着凉，打了两三个喷嚏。
“下午老师工作室凉气开的有点大，早知道应该披一件外套的。”
“没想到你们又来了……唉，我中午的时候听辅导员说警察已经没打算再往下查下去了。”
裴齐眨了眨眼睛，“可能真的就是意外吧……学长，他真的回不来了。”
“事情全部都堆到一块了，就这样无头苍蝇的乱转，实在查不出什么的话……”
“唉……唉……”红发男生重重地叹了几口气，“那便这样吧。”
他又看向了慧知和尚，“大师，你那个佛珠手串，我……”
“无妨，裴齐施主可先将其放在身边。”
“行……这一遭，等我毕业典礼过后，会跟你们去一趟那个什么地方的。”
比起昨天声嘶力竭，死活也不肯相信的模样，裴齐现在的状态要好上特别多。
似乎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想通了。
“走吧，道天，慧知大师。”
【梅清川】招呼着他们两个人离开，可是没走出几步路。
便遇上一位了解【梅清川】身份的领导，曾经一起开过关于戏曲研究的会议。
既然遇上了，当下便交谈了几句。
张道天瞧着那还在警戒线旁边徘徊着的裴齐，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
“裴齐，这个给你。”
张道天给了他一张灵踪护身符。
并嘱咐他要贴身保管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为了心里有个安慰，裴齐道谢后收下，“说句实在话，这一张薄薄的纸是去庙里面求来的吗？好，我收下了！”
有了一个徐寒遇害在前，而和对方走得近的裴齐很有可能会被波及到。
成为下一个目标什么的。
之前面对徐寒已经是大意错失了，这符箓需要施术者的一滴精血炼制，算得上十分珍贵。
张道天还是希望保险一些，毕竟血脉之人不能出事。
否则只怕之后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若是不能镇压佛光舍利子，消去执念，再让旱魃为祸人间的话，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梅清川】刚和人讲完话，远远地瞧见张道天和裴齐挥手就道别，一溜烟地跑回来。
自己就一眼没看而已，道天这么就凑过去了。
说真的，萧归安不喜欢裴齐身上的味道。
不单单是那外在的香水味，还有些更深层的感觉，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味，让萧归安不想靠得太近。
道天最好少跟对方接触些，免得也沾上那种味道。
【零号，道天刚刚在干什么？他和裴齐说了什么话?】
【宿主，那旁边没有摄像头。
而且我又不能对气运之子投向太多的注视。
根本不可能听到，也看不到。但是根据数据计算的话，85.67％的概率是在安慰对方，说些让对方放心的话。】
“你刚刚去和裴齐说什么了？”
【梅清川】看向对方，像是大家长问话。
“给了张符箓。”张道天笑了笑。
“什么符箓?”
“就是追踪用的。”
【梅清川】这才止住了话头。
“阿弥陀佛，小僧在这里多谢小道爷，如此用心良苦。”
慧知和尚知道对方也是在忧心佛光舍利子的事情，明白东西不处理好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当下便双手合十道谢。
该如何说呢？
有的时候尚未踏入社会的学生确实带着一股稚嫩的气息，常有着赤诚之心。
对于很多事情没有多层次的去思考。
至少裴齐是这样的。
这一来二去，感觉他已经对张道天他们付诸大部分的信任。
已经不再满足于电话联系了。
甚至还添加了聊天软件的好友。
开始向慧知和尚咨询一些相关的超度佛经，梵文之类的。
还有之后去晋阳市要去多长时间，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消息才少了下来，而且断断续续的，似乎是因为信号不怎么好。
更像是对方在偷偷摸摸发过来的。
裴齐居然还分享了伙食。
一张照片转了很久才转出来的照片。
画质有些糊。
照片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呈现出暗红色。
上面飘荡着红菇，底下沉着肉块，看着像分层肉膜。
【裴：红菇瘦肉汤】
【这虽然和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样，可能是做法有点不同吧，感觉有点偏甜了……】
【裴：而且隐隐还有】
【一股铁锈味】
【老顽固是不是锅没有刷干净啊？】
语言能够体现一个人现在的心情和状态。
这比起前一天的态度未免变化的太大了吧?
这情绪来的快，消失的也快吗？
还是说——
“阿弥陀佛，贫僧心中还有疑云，只怕裴齐施主现在未必十分安全。”
慧知和尚微微皱眉。
所以说他们不应干涉裴齐的人身自由，可是这涉及到对方的生命安全，还是应当小心慎重。
“他现在要么在学校，要么在工作室那边。”
张道天在手机上打字。
【张：你在工作室，导师还做饭?】
【裴：对啊……你的消息来的好慢……】
【裴：不过也正常……就没有比这更差的信号……和网络……】
【裴：说……什么艺术不能心有旁骛，不能被玷污……拒绝电子产品，这，这什么年代的思想……所以我们才喊他老顽固……】
【裴：本来老顽固就只是美术系的教授。
【裴：过去一年才兼任的雕塑系教授。】
【裴：虽然说他性子不怎么的，我们都叫他老顽固，可是他是真的很照顾我们，经常夸我们有天赋。】
这碗汤里面肉块，有点奇怪。
像是什么来着……
张道天把图片放大，微微皱眉。
“叮——”
张道天微微睁大眼睛，居然是葛川的消息。
对方居然回复自己了。
【好徒儿你已经探查过，其体内无毒无蛊，却不尽然。】
【你若无法看出的话，对方的道行定远在你之上，你打不过的，要跑还是赶紧跑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方怎么可能让你们几个小毛头抓到辫子呢，所以上述那种可能性可以排除了。】
【书里面有写，叫你平时再多读一点，没好好听话了是吧？
有一种失传已久的邪术名为阴蚕丝傀儡术。
将“噬魂阴蚕”植入尸体脑内，蚕吐出的丝线与操控者手中的母蚕共鸣，实现远程操控。】
【阴蚕丝无阴气，常规符咒无法感知，蚕死则傀儡瘫软，无色无味，无影无踪。
至于你所说的肉身不腐，面色红润。
能造成这效果的玩意儿多了去了。】
【朱颜丹、玉髓膏、太岁肉……】
【至于取人血肉筋骨想要拿去作甚，那便更是数不胜数，这取手的，就有千手有观音祭、怨手牵魂、六音拍门……若是取人体完美的那一部分的，炼制人傀，续命改运……】
【若将你所说的几种情况结合起来……大抵不外乎两种可能，其一为『人傀秘典』，其二为『无相尸衣术』……可为‘无暇人傀’】
肉身不腐……
对了，那是——
太岁！
是血太岁！
太岁可养活尸，长期食用可使面色红润，尸身血肉不腐，但是会导致心智失常，魂魄不稳。
张道天立刻反应了过来。
几乎在瞬间就把一切想通了。
那背后操纵一切之人便是裴齐他们的导师，周衍！
那天他们从警局出来之后，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裴齐身上，没有多注意到旁人身上。
现在想来。
那面色严肃的中年同样一身黑色长袍，也不太该是这个季节穿的服饰。
只怕也是为了掩盖些什么。
张道天当机立断给裴齐打去电话。
同时在等待对方接通的过程之中，简明扼要地向梅清川他们解释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那个导师下的手的话，按照师父的说法，是需要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之中的，刻上符阵。
工作室……
星空……
穹顶……星空……
他那时匆匆一瞥到的是真的夜空吗？
徐寒遇害的那天晚上，天气并不算多好，多是云雾。
而且城市之中灯火通明，他如何能遥望见夜空闪烁的星点，如此的清晰，居然给人一种近在咫尺之感。
在郊区的佛寺尚且只有零星数点，更何况是市区呢?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夜空。
不过是装饰罢了！！！
“星空顶。”张道天脱口而出。
【星空顶。】几乎在同一时间，了解来龙去脉的萧归安也想到了这一点。
电话还是没有办法接通。
【张：裴齐，我们现在有件急事想告诉你，很重要的，你方便先离开你导师的工作室吗？】
张道天一时间不敢打草惊蛇，又怕直接掐算裴齐位置会被对方有所察觉。
说不定那个导师此刻正盯着裴齐。
【张：或者你能说一下你导师的工作室在哪里吗？发个定位给我行吗？】
【张：你们导师工作室是星空顶吗？】
不然一旦被对方察觉到不对劲，裴齐恐怕就要在劫难逃了。
只要没有暴露出什么不对劲，对方应该不会立刻动手。
可是那些邪修疯子的想法如何能够揣测。
至少要炼制人傀的地方不要真的是那间工作室，那就还有更多的时间。
三条消息连发出去，也不知道是接收成功没有，裴齐只回复了最后一句。
【是星空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