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兵纠结的时候,谷月柯下陷的速度彻底停了下来。
没想着逃跑,反而轻轻松松的从中脱离。
脚掌抬起再落下,地面便是普普通通的地面,没有方才那般恐怖。
苏牧尤摸了摸指根处的戒指,对方就跟他心意相通一般,下一秒就把他放在了地面上,没继续悬浮。
他试探性的踩了踩,放大了声音:“她说的是真的!”
谷月柯该善良的时候善良,该果断的时候同样果断,声音冷酷,“别管他。”
她算是看出来了,在场的拖油瓶实际上只有一个。
连星虽然懂得不多,但胜在听话。某人说着结盟,实际却吝啬于对伙伴付出信任。
苏牧尤转念一想,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横竖反正阴阳礼的通关条件里,并没有高亮标明需要所有的参赛者整整齐齐的一起离开。
在涉及到自己生命安全的事情上,选择性无视一些东西或者抛弃一些良知,情有可原!
他贴合人设的听话应了一声,依赖感满的溢出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音落下,在场不止一人不淡定了。
先是王兵表情扭曲,他视死如归粗声粗气地说道,“我照做还不行吗!”
他都怀疑这几个人本来就在盼着他快点死了!
与此同时,苏牧尤身边的黑气也倏地浓烈了许多。
远远看过去,好似空气都跟着扭曲了起来。
苏牧尤心知肚明这是小心眼的爱人又踹翻了醋罐子,表面却略带惊慌的抬起另一只手按在了戒指上。
左右看了看,王兵还在困境中挣扎,而谷月柯明显发现了不对劲,眉眼间已经染上了警惕。
要知道他身上出现的黑气可是在安全区内的!
事关重大,是以,同一时间保护罩外的鬼新郎,在黑气浓郁起来时的那份像是看见了天敌般的僵硬,谁也没注意到。
苏牧尤在谷月柯的注视下,鬼鬼祟祟的抬起手凑到脸侧,压低声音质问:“你要干嘛!”
话音刚落,凝实的黑气就从戒指里漫出,从他嘴边擦过。
饱满的唇肉下陷,随着黑气的离开又重新回弹。
说祂是色鬼,还真没冤枉。
苏牧尤:“......”
不儿,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他真的没时间和对方胡闹了!
黑气却是自顾自的将自己哄好了,那份凛然的煞气转眼间就消失不见,重新缩回了戒指中。
一如肥皂水吹出来的泡泡般低防。
“呲——”
令人耳朵难受的声音再度出现,原是外头的鬼新郎又开始引起他们的注意了。
她又开始重复唱着方才的戏曲,旋身挥手,合身的新郎服袖子被甩出了一段黑气凝结的水袖。
当然,鬼新郎并非是在提供免费可观赏的表演,那水袖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保护罩外游动,尾巴无限延长。
几次交锋,她好似掌握了比平安扣使用者本人更详细的东西,只听一声闷响,保护罩竟生生缩小了一圈。
里面三人齐齐一怔。
坐以待毙的话,真的要毙了。
“你之前做的梦......”谷月柯上前一步站到了苏牧尤的身边,锁定了关键。
“我就梦见了好多女人,她们因为各种原因被迫结了亲。”
看着缓缓缩小的安全圈,苏牧尤只能精简精简再精简,语速很快,“然后我被绑上了花轿,同样落入了要被迫和别人成亲的境界。”
根本没时间挨个说明那些案件。
“他之前跟我说,从轿子上跳下来跑了就醒了。”挣脱了束缚的王兵也凑了过来,补充了一句。
此时此刻,他们摒除前嫌背靠而立,面向外侧,将弱点交给了同伴。
视线越来越黑了,直到他们完全被黑暗笼罩。
视线受阻,更是放大了人心中的不安。
“跳下来就跑了?没其他的了吗?”谷月柯攥紧了手中的扇子,蓄力往外一扇。
无形的气劲刮飞了一些黑气,外头的光亮漏了进来,依旧只维持了一瞬,那个缺口很快就被填满了。
但足够她趁机看清楚情况。
不出意料,保护罩的范围又变小了。
“抬轿子的人和周边的人追着我跑了一段路,他们没追上。”苏牧尤将细节尽数告知,懵懂依旧,“可能单纯是我跑的快?”
“你在轿子上的时候,难道没什么东西限制住你的行动吗?”谷月柯还是觉得他跑的太轻松了,简单的出乎她的意料。
苏牧尤顿了一下,似是开始回忆,没过几秒,他接着说道,“刚开始我被看不见的东西禁锢,产生了想跑的念头之后,才恢复了自由身。”
被强行绑上花轿是被迫,在他尚未觉醒之前,那些无形的东西就是来自世俗的枷锁。
简单?
只是看起来简单罢了。
在那些时代里成长起来的女人,早已习惯这常见但并不公平的一切。
她们从出生起就披上了性别造就的弱势,所有的声音都在说:她们是有缺陷的种子。
只有依附更强壮的种子长成的大树,日子才能好过。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一岁、五岁、十岁。父母、亲戚、所有人。
日复一日的规训,年复一年的洗脑。
产生了不甘的念头、产生了追求自由的念头、产生了反抗不公的念头。
这些看似寻常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在她们那儿却等同于要打碎从小到大塑造的世界观。
容易?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