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明月照山河 > 第3章 青山绿水间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青山绿水,阡陌纵横。

墨月正下田帮阿妈干活,纤弱的背影融入山峦,如诗如画。不经意间,不远处田坎上突现两个身影。再一细看,顿时欣喜不已,朝着阿妈的方向大声叫嚷起来。她的声音如山谷间的布谷鸟,清脆悦耳;又如清风般轻盈,令人心旷神怡。

雁南飞许久没看到如此耀眼的阳光,双眼立即被刺得酸痛,忍不住拿手去遮挡。

墨月看到了雁南飞,心里所有想说的话都现在脸上。她就是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姑娘,长得水灵,也活得实诚。

墨月丢下农具,像只蝴蝶跑到田坎上,看看雁南飞,又望望墨白,回身冲阿妈挥手,大大咧咧地说:“阿妈,我跟阿哥先回家了。”

如兰听见女儿的话,擦了擦额角的汗水,眼里洋溢着和煦的微风。

墨月心灵手巧,很快做好可口的饭菜,飘得整个村子都闻到了香味儿。

雁南飞确实也饿得够呛,囫囵吞枣的样子,让一旁的墨白和墨月都忍不住直咽唾沫。

“多谢了。”雁南飞放下碗筷,突然起身,冲二人深深鞠躬。

墨白未曾言语,墨月忙抢着说:“不用多谢,要对你胃口的话,我每天都做给你吃。”

打小以来,雁南飞长在将军府,身边的人都不敢对他使心眼儿,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个不藏心思的性子,要不是雁家突然落难,恐怕他这辈子都会是个高枕无忧的大少爷。

这会儿,墨月的诚心诚意和嘘寒问暖,令他这个大少爷不由得心生感动,絮语道:“多谢你们救了我,还收留了我。”

“客气了,换作任何人都会出手相救。”墨白此言一出,墨月才明白雁南飞是为这事道谢,忙接过话说:“要是我们早点出现,你阿爹可能就不会……”

雁南飞缓缓摇头说:“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没能力保护父亲。”

墨月道:“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那些贼人。”

雁南飞眼前再次划过父亲惨死的那一幕,原本黯淡的目光,瞬间喷射出一道仇恨的火焰,抓着墨白的胳膊,咬牙切齿地说道:“帮我找到他们!”

“你的伤尚未痊愈。”墨白劝道,“相信我,眼下时机未到,暂且忍住,你阿爹定不会白死。”

“是啊是啊。你就安心住下吧,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可……”墨月话未说完,便被墨白用眼神制止。

雁南飞懂了,虽然自己未曾向他们袒露身份,可他们似乎已大略猜到。他本该对救命恩人坦诚相待,可一想起雁家之事牵连甚广,一旦说开,很有可能殃及无辜。

如此一来,他即便有心告知,也只能极力隐忍。

他再一想,虽说此地离京城尚远,可刘瑾的爪牙都已经伸了过来,要不然父亲就不会惨死,那些杀手知道自己还活着,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想到这些,当即便决定不再透露半个字了。

墨白从他眼里瞅见了苦衷,又冲墨月使了个眼色,墨月心无城府,笑嘻嘻地说:“我本已有了阿哥,加上你,我又多了个阿哥。今后,我就有两个阿哥了。”

雁南飞被墨月当面称呼阿哥,难免面红耳赤。

饭后,雁南飞见过如兰和墨什松用,一家四口全然没把他当作外人,还拿墨白的衣裳给他换上,这让他瞬间成了土家阿哥,就像完完全全变了个人似的。

村庄的日子很慢,没有喧嚣之音,也全无街市闹杂。每日清晨,雁南飞都在鸟鸣声中醒来,然后去后山陪父亲说会儿话。吃过早饭,有时去田间地头走走,端坐风中,闲看村民耕田种地,田园景致尽收眼底;有时就在院中闲坐,陪墨白比划过招,陪墨月编织西兰卡普。

墨月坐在阳光下的编织机前,手指在针线中灵巧的来回穿梭,五色丝线,飞梭走杼,把一朵朵美丽的图案编织到布匹上。

雁南飞看不清她的手势,不由得发出阵阵赞叹声。在此之前,他就知道云锦和宋锦,殊不知这江南之地,竟还藏有如此美轮美奂的织品。最为难得的是,墨月还是其中的织锦高手。因此,他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墨月都没看他,但知道他在笑,于是问他笑什么。

“好看!”雁南飞脱口而出,墨月以为他夸自己,不由得红了脸。

雁南飞这几日每天都见她在织机前忙个不停,便问她还得织多久。

“还差几日就完工了。”墨月终于停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望着自己一针一线编织的花鸟,眉宇间满是惬意。

雁南飞问她编织此物作何用途。

墨月告诉他,她是土司王府的织娘,每年都要根据王府的要求,编织一定数量的西兰卡普送过去,以满足王府之需。

雁南飞倒是觉得这西兰卡普之名很中听,用手一摸,表面也是光滑圆润得很。

“我家墨月可是这方圆十里最好的织娘,家家户户女子出阁,都要用上墨月织的西兰卡普,方才显得吉利呢。”如兰笑盈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话语中满是对女儿的傲骄。

墨月娇滴滴地说:“阿妈,你话多了。”

“阿妈又没乱说,我家墨月就是最好的织娘,要不然王府今年给朝廷的贡品,怎么就指定要墨月织的西兰卡普?”如兰此言一出,雁南飞脸色立即大变。

雁家遭祸,虽是刘瑾从中作梗,但若不是那晕头皇帝朱厚照听信谗言,他跟父亲也不会被流放,父亲更不会横死异乡。因此,他对刘瑾的恨意,自然而然也转嫁到了朱厚照身上。

如兰看出了雁南飞的心思,慌忙冲如兰摇头,如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借口有事离去。

墨月帮如兰给雁南飞赔罪,怪阿妈不该胡言乱语。

雁南飞觉察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淡然一笑,问她给朝廷进贡的西兰卡普是否已编织好。

墨月叹道:“本该这几日就去集市采集针线的,可一忙起来就给耽搁了。”

雁南飞想起她这几日都在照顾自己,定然是因为这事耽误了她的日程,抬头看看天色已晚,只好提出明日再陪她去集市。

墨月很是开心,一连说了几个“好呀”。

当晚,容美土司王府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他们化妆成为商队,一路从京城而来,等见到土司王爷百里俾之后,方才卸下伪装,露出真实身份。

原来,这些人全都是皇城内行厂的,领头之人为内行厂副使裘千羽。此人长着一张驴脸,鹰钩鼻,眼神毒辣,让人只看一眼,就感觉已丢了半条性命。

百里俾样貌倒是和善,总是一副笑脸示人,尤其得知对方竟是京城派来的,当即又客套了几分,好酒好肉款待。

裘千羽和手下兄弟一连多日赶路,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会儿就像饿了几天的老虎,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亦乐乎。

“下官在京城,也曾听闻西南土司的事,传言你们土司王府家大业大,高楼城固,不比皇城差,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呀。别说是跟皇城比,就是咱京城随便一王爷的大院,也比你这土司府阔气十足啊。”裘千羽归属内行厂,受大太监刘瑾指挥,平日里飞扬跋扈惯了,除监视天下臣民外,东厂和西厂也在其监管之例,一个小小的土司府,岂在眼里。

百里俾堂堂一个土司王爷,在裘千羽面前受尽侮辱,虽心生不满,但也只能在一边陪笑,待他们酒足饭饱之后,才敢打探来者何意。

裘千羽此时已喝了不少酒,起身走向百里俾,然后揽住他肩膀,醉醺醺地说道:“裘某奉旨前、前来搜捕朝廷叛党,还请王爷多……多帮衬。”

百里俾大惊失色,心想这容美土司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从旧朝开始,大家都相安无事,怎么突然就有朝廷钦犯大老远跑这边来了。

可他又不敢细问,几经琢磨之时,裘千羽刚取出一张画像,还没来得及说清画像之人身份,便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整个晚上,百里俾心里都是七上八下,无法猜透裘千羽究竟为何人而来,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更是让他胆战心惊。

原来,不日前宁王叛乱,朱厚照亲率大军,一路南下平乱。短短四十余天,宁王兵败被诛杀,残兵败卒作鸟兽散去。

百里俾担心的,正是裘千羽所追捕的叛党,可能与宁王扯上关系,假使此人正在容美地界,如此一来,身为土司王爷,他也难辞其咎。

翌日,裘千羽醉酒醒来时,一摸怀中,发现叛党画像竟然消失不见,捉鹰的被鹰啄了眼,当即勃然大怒。他的怒吼不仅引来了百里俾,也招来了自己带来的那群手下,一个个不知发生何事,纷纷拔刀闯入,将屋里屋外围了起来。

“昨夜是否有人进过我的房间?”裘千羽怒视着百里俾,百里俾小心翼翼地问他发生了何事。

“你只需如实答我。”

“大人明鉴,王府守卫森严,不曾有外人闯入。”

裘千羽冷笑道:“那便是你百里土司管教不严,出了家贼。”

百里俾更是懵懂不清,耷拉着眼皮,不知哪里惹上了裘千羽。

“你们可曾看到有人进过我的房间?”裘千羽质问手下,那些手下昨夜也醉成了死猪,就算自己被人活生生绑走,恐怕也醒不过来。

“那我身上的叛党画像,究竟被何人盗走?”裘千羽终于道出无明业火的缘由。

百里俾一听裘千羽所怒竟为此事,当即派人取来画像,还道出了他昨夜醉酒时亲手把画像交于他的全部过程。

裘千羽打了自己的脸,面子上虽有所挂不住,但想起自己此番远道前来的任务,还得多多仰仗百里俾,不得不假意释然。

“大人不必多虑,本爵这就派出人马,据画像四处打探,若叛党确在容美地界,必定手到擒来,尽快交与您回京复命。”百里俾在说这话时,其实昨夜便已派出心腹,四面撒网。

“没想在这远离京城之地,还有像百里土司这样的能人。”裘千羽大笑不止,言语之间的讥讽之意,但凡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出来。

百里俾面露尴尬,却笑道:“普天之下,皆为王土。为朝廷捉拿钦犯,此是本爵分内之事,大人过奖!不过,本爵多问一句,这画像中人所犯何事,劳烦大人舟车劳顿,远道而来?”

“既是多问,那就不必问了。”裘千羽翻了个白眼,“王爷,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尽快将叛党捉拿归案。这样一来,你省了心,我也对圣上有了交代,一举两得,它难道不好吗?”

“大人所言极是。”百里俾转身退去时,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裘千羽待他离去,立马聚拢手下,对他们耳语一阵,继而分头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