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我毫不意外地顶着两个硕大幽深的黑眼圈,重新钻回轿厢。
闻了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我的眼神,从以前的敬重、严肃,变成了如今的忧虑、担忧。
所以我才不想将情绪展露人前,旁人的反应会令我不甚自在。
“尽快赶路吧,”我支着头,朝窗外漫无目的的眺望。“我自己的事还没想出辙呢,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闻了隔着厢壁,粗粗应了一声。
马车驶动没多久,忽闻外面,闻了惊讶地“啊”了一声:
“方月山醒了。”
闻言,我瞬间绷紧神经,全身都仿佛灌了铅一般,唯感后怕。
还以为直到回了国城,她都醒不过来呢。
我一边想,一边心底发怵。
不一会儿,方月山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这是哪儿?你们要带我去哪?”
总不能是给她打失忆了吧?
她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
我尽量提高声量,回道:“别问,别管,等到了,你自然知道了。”
“切,不就是要押我回你们国城吗?还搞得这么神秘。”
我一时语塞,明知故问……
“没办法,谁叫你在朝圣,联手沈忘捅出那么多乱子呢?”
尽管我是这样说的,但语气携着明显的轻蔑。
方月山听得出来,突然嗤了声。“那,我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可做吗?”
我倏地眯了眯眼,本想斩钉截地否认,却被她再次出言打断:
“比如,帮你回到你该回的地方?”
……
四日后,展自飞在传家村遇见了我和闻了。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许久才缓过神。
“展少将军?”
因为实在是太久没见,我不好意思和从前一样唤他“自飞”,只得蹩脚地用了很客套的称呼。
展自飞显然不悦,但他没有太让人捕捉到这细微的情绪,转而笑着朝我们打招呼。
“许久不见。”
他依旧这么彬彬有礼,也依旧这么帅气逼人。
但我们的关系,到底不似从前那般。
现在看到他,一种尴尬又生疏的紧迫感,总会偷偷跑出来,萦绕在我和他之间。
不自在,太不自在了。
我压在胸腔短促又频繁地呼吸,双眼也不可控制的乱转,看上去倒像是偷了什么东西,担心被人发现的笨贼。
“你怎么了?可是太久没见,不认得我了?”
展自飞自以为轻松泰然地与我搭话,还妄图调侃我两句。
但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气氛,压根没接茬,只定定站着,如同机械一般僵笑地问:“你是来这里办事儿的吗?”
展自飞敛住笑意,摸了摸后脖颈:“……不,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
我与闻了错愕地四目相对,“皇上让你来的?”
展自飞绷着有些死板的笑容不语。
片刻,他突然看向闻了:“闻侍卫长这是……?”
“啊,”我摆了摆手,“云梨请闻侍卫长保护我来着。”
“所以,此行要解决的事情,你已经全都解决好了吗?”
展自飞看着我,眼神炙热又坚定。
我微微启口,随即点头:“都解决了,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