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目光扫过三人伤势，眉头微皱。柳无尘的右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紫纱女子腰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而洛清璃的左手更是血肉模糊。
“第二关，战魂试炼。”白衣女子素手轻挥，广场中央浮现出九层血色台阶，“登顶者，可入内殿。”
显然不打算给他们休息时间，牛犇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滚圆，突然爆发出震天大笑：“哈哈哈！三个小娃娃能闯到这里，倒是有两把刷子！”
柳无尘瞳孔微缩，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他玉扇残片上沾染的血迹突然蠕动起来，在掌心凝成细密的血色符文。
“前辈……”洛清璃踉跄着想要靠近陆鸿，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她惊愕地抬头，发现白衣女子指尖正凝聚着一朵妖异的金莲。
“规矩就是规矩。”女子声音冷若冰霜，“要么登阶，要么死。”
紫纱女子突然撕下染血的面纱，露出一张布满紫色纹路的脸：“诸位前辈，小女子万毒门紫萝，愿……”
“聒噪！”
牛犇突然暴喝，声浪震得紫萝耳鼻溢血。他粗壮的手臂猛地一挥，三道暗金光柱将三人笼罩：“给老子爬！”
凭什么只针对他们三个？
光柱中的三人瞬间被无形力量压得单膝跪地。柳无尘玉扇残片上的血色符文疯狂闪烁，却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他俊美的面容扭曲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前辈好大的威风。”他强撑着抬起头，嘴角却勾起诡异的弧度，“不过……”
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射出七道乌光。那些细如牛毛的毒针在空中交织成网，每根针尖都泛着幽蓝光泽——赫然是能腐蚀灵力的剧毒！
牛犇嗤笑一声，古铜色皮肤上银纹骤亮。毒针触及他身体的刹那，竟如冰雪遇烈阳般消融。柳无尘瞳孔骤缩，还未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拍进血色台阶。
“砰！”
台阶表面泛起涟漪，柳无尘如同坠入粘稠血池，四肢被无形之力禁锢。更可怕的是，他感受到体内气力正在被疯狂抽取！
“万魂阶会吞噬弱者。”白衣女子指尖金莲绽放，“要么挣脱，要么成为养料。”
紫萝见状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紫黑色血雾。血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蛊虫，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她双手结印，蛊虫竟组成一副铠甲覆盖全身。
“万毒噬天！”
蛊虫铠甲爆发出刺目紫光，竟暂时抵住了光柱的压制。紫萝趁机冲向台阶，却在第三步时突然惨叫——她的右腿不知何时爬满金色纹路，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蠢货。”牛犇掏了掏耳朵，“真当老子的禁制是摆设？”
陆鸿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目光却落在洛清璃身上。少女正用断剑支撑身体，冰蓝瞳孔中倒映着血色台阶。她颤抖的左手突然握紧，掌心残余的剑锋割出深深伤口。
“我……选择登阶。”
鲜血顺着断剑滴落，在白玉地面上绽开妖艳的红梅。洛清璃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缕血丝，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指尖轻弹，笼罩洛清璃的光柱突然消散：“勇气可嘉。”
牛犇挠了挠乱发，转头对陆鸿挤眉弄眼：“小子，这丫头跟你一伙的？”
“算是吧。”他淡淡回应。
目光落在洛清璃血迹斑斑的背影上。少女正艰难地攀爬血色台阶，每上一阶，身上的伤口就崩裂得更加严重。断剑在台阶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冰蓝色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洛清璃踏上第三阶时，膝盖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她闷哼一声，断剑深深插入台阶稳住身形，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这丫头要拼命。”牛犇突然传音入密，铜铃大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燃命禁术，有点意思。”
他看见洛清璃后颈浮现出冰晶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脊椎向下蔓延，所过之处血液凝结成细小的红宝石。这是将周身精血转化为极寒剑气的征兆，稍有不慎就会经脉尽碎。
“前辈……”洛清璃突然转头，染血的唇角勾起倔强的弧度，“若我登顶……能否回答一个问题？”
白衣女子素纱轻扬：“说。”
“当年玄天祖师……是否也来过这里？”
广场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牛犇与白衣女子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眼中都带着疑惑，显然他们并不认识所谓的玄天祖师。
“玄天祖师不认识，不过当年有一个叫玄天的小子倒是来过。”
抱着噬道剑的男子突然开口，剑锋轻颤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那小子剑道天赋不错，可惜最后……”
洛清璃瞳孔骤缩，冰蓝长剑的残刃突然剧烈震颤：“最后怎样？”
白衣女子指尖金莲微微颤动：“登顶，你自会知晓。”
洛清璃咬紧牙关，冰蓝瞳孔中燃起决绝的火焰。她猛地将断剑刺入自己左肩，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竟凝结成血色冰晶。
“玄天秘剑·燃魂！”
凄厉的剑鸣声中，她周身爆发出刺骨寒气，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冰虹直冲台阶顶端。每踏过一阶，脚下就绽开一朵妖艳的血色冰莲。第七阶时，她右腿突然传来骨骼碎裂的脆响，却硬是拖着残躯又冲上两阶。
陆鸿瞳孔微缩。他清晰看到少女体内经脉正在寸寸冻结，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禁术。右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洛清璃踏上第九阶的刹那，整个人如同破碎的冰雕般轰然跪倒。她全身皮肤龟裂出无数细纹，冰蓝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在台阶上凝结成凄美的霜花。
“倒是个倔丫头。”牛犇摸着下巴的胡茬，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白衣女子素手轻挥，一道金光将洛清璃包裹。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但少女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冰晶。
“准。”
在洛清璃即将被射入下一层之时，她突然强撑着开口：“等……等等……”
洛清璃艰难地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指向龙角男：“答案……还没回答我……”
龙角男子轻抚剑锋，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那小子啊……为取冰魄强闯第七层，被寒煞蚀了心脉。临死前还念叨着要振兴宗门……”
他嗤笑一声，“可笑，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我估计都没错还没出去就陨落了吧？”
洛清璃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冰蓝瞳孔中倒映着破碎的光影。她染血的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混着血水砸在台阶上。
“所以……师祖不是叛徒……他真的寻到冰魄……”
洛清璃的泪水在血色台阶上绽开朵朵冰花，她颤抖的手指死死抠进地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白衣女子轻叹一声，袖中飞出一道素绫将她轻柔包裹，送入台阶尽头的金色漩涡中。
“我尝试的话……能放开我吗？”
柳无尘弱弱地举起手，牛犇狠狠一皱眉，但碍于规矩只得冷哼一声：“滚去爬台阶！”
一个闪身柳无尘便来到了台阶下，优雅地踏上第一阶，血色台阶竟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每走一步，脚下就绽开一朵妖艳的血莲。
陆鸿眯起眼睛。这看似轻松的步履实则暗藏玄机——柳无尘的脚踝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在承受着莫大压力。更令人在意的是，那些血线正在缓慢吞噬他的生命力。
“装模作样。”牛犇抱着胳膊冷哼，却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当柳无尘踏上第五阶时，异变陡生。他腰间玉佩突然炸裂，七道幽蓝鬼火呼啸而出，在空中凝结成狰狞的骷髅头。鬼火骷髅发出刺耳尖啸，竟在台阶上撕开一道裂缝。
“借阴破禁？”龙角男子剑眉一挑，“这小子倒是狡猾。”
柳无尘趁机纵身一跃，竟直接跳过三阶。
眼看柳无尘就要跃上第九阶，牛犇突然咧嘴一笑，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粗壮的手指轻轻一勾，台阶上的血色纹路骤然扭曲，化作一只巨掌拍向半空中的身影。
“小聪明可走不远！”
柳无尘瞳孔骤缩，玉扇残片在掌心急速旋转。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紫色符文，竟在空中结成一道屏障。血色巨掌与屏障相撞的刹那，刺耳的碎裂声响彻广场。
“咔嚓！”
屏障应声而碎，余波将柳无尘狠狠拍在第八阶上。他闷哼一声，右肩胛骨明显凹陷，却借着这股力道翻滚着攀上最后一阶。落地时七窍都渗出血丝，却仍强撑着露出标志性的玩味笑容：“前辈……手下留情啊……”
白衣女子素纱轻颤，指尖金莲绽放出妖异光芒：“投机取巧。”
她突然拂袖，一道金光将柳无尘笼罩，“既然登顶，便去内殿接受真正的考验。”
陆鸿注意到柳无尘被传送走的瞬间，腰间有暗芒一闪而过。那分明是某种空间法器被激活的波动，看来这家伙还藏着后手。
紫萝见状突然发出凄厉尖啸，周身蛊虫铠甲轰然炸裂。无数毒虫化作紫黑色洪流扑向台阶，竟在血色台阶上腐蚀出蜿蜒的通道。她趁机纵身跃起，断裂的指甲死死抠进台阶缝隙。
“万毒蚀天！”
她嘶吼着将指甲插入自己心口，紫黑色毒血喷涌而出，与毒虫融合成狰狞的鬼面。鬼面张开巨口，竟将台阶散发的吞噬之力反吞入腹。
陆鸿看见紫萝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原本妩媚的容颜转眼间布满皱纹。但她的眼神却愈发疯狂，枯瘦的手指硬生生在第九阶上抓出五道血痕。
“我……登顶了……”她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抬头时七窍都在渗血。
付出这么大代价，只为了爬几阶楼梯，当他以为不值时，却见一条金虫从紫萝干瘪的胸口钻出，虫身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那虫子发出尖锐嘶鸣，砰的一声炸开，而紫萝枯萎的躯体如充气般恢复，皱纹迅速平复，甚至比原先更显妖艳。
“换命遮天蛊？”
白衣女子素指微动，金莲骤然收拢，将紫萝连同那团爆裂的虫影一并卷走。金光扫过之处，白玉台阶上的血痕瞬间蒸发，仿佛从未存在过。
牛犇挠了挠后脑勺，铜铃眼里却透出凝重：“那丫头倒舍得下本，拿二十年寿元换一条命。可惜……真正的考验在内殿，她这点伎俩怕是撑不过三息。”
陆鸿没有接话。他垂眸看着掌心——三色纹路正在缓缓褪去，像疲惫的蛇退回巢穴。锁骨处的灼痛虽减轻，却转为一种冰冷的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他的骨髓。
“轮到你了，小子。”龙角男子用断剑敲了敲地面，青铜碎片在他指尖重新熔铸成剑胚，发出细微的嗡鸣，“可别告诉我，你也要学那丫头玩自残。”
陆鸿抬眼，瞳孔深处掠过一缕紫光：“我对自残没兴趣。”
话音未落，他直接开了法相，紫金巨人差点顶到天花板。
直接跨出一步，一步直接到第九阶！
这是作弊吧？
这肯定是作弊吧？！
牛犇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铜铃大眼中倒映着那尊几乎撑破广场的紫金巨人：“他娘的！这小子比老子当年还莽！”
陆鸿感受到三股恐怖的神识正在扫描自己每一寸血肉，连识海深处的浮屠之轮都被逼得显形。灰雾缭绕的轮盘在背后缓缓旋转，将探查之力尽数吞噬。
“够了。”白衣女子突然拂袖，十二根盘龙柱同时亮起暗金光芒，“既然登顶，便去内殿接受真正的试炼。”
她素手结印，陆鸿脚下的台阶突然化作血色漩涡。在坠入漩涡的刹那，他清晰看到牛犇嘴唇蠕动传音入密：“小心那个拿扇子的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