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应下来的事,自然是言卿来办。
听到萧煜说要把府里按照大婚的标准再装饰一遍,言卿面露不解看向萧煜和苏翎月,“王妃,你要给王爷纳妾……?”
“冲喜”两个字都到嘴边了,又硬生生吞回去。
萧煜直接否认,“不是。”
在言卿疑惑的目光中,萧煜垂着眸子,淡淡解释:“是本王要娶王妃。”
萧煜虽然面上风轻云淡,苏翎月却看到他耳垂慢慢变红,不由抿唇轻笑。
似乎感觉到苏翎月灼灼的目光,掩唇轻轻咳了两声。
言卿更懵了,“可是,王爷你不是已经有王妃了吗?”
苏翎月牵起萧煜的手,一脸得意的朝言卿晃了晃,笑的明媚,“没错,就是本王妃。”
此时,言卿才捋清楚萧煜的话。
王爷要和王妃成亲。
可他们已经成过亲了啊!
知道言卿心中所想,萧煜看着掌心的小手,面上扬起淡淡的笑意,“当初礼节并不全。”
当初皇帝赐婚,知道拒绝不了,萧煜却可以自己决定婚礼如何办。
他想狠狠羞辱苏珩强塞进府的女儿。
婚礼除了言卿强烈要求挂上的红绸,其余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拜堂都不曾。
他们谁都没想到,彼此会有心动这一天。
“我就说嘛,当时还好我挂了红绸!”
言卿明白一切后,立刻喜的眉眼弯弯,一副了然的神情,拍拍胸脯保证:“王爷王妃,你们放心,这次我定然办能办好。”
*
婚礼定在五日后。
苏翎月让彩衣和季棠这对新婚夫妻,一起度过三日再各司其职。
婚礼前一天,彩蝶彩衣从庄子上,看到王府门口的石狮子和匾额上挂着红绸时,姐妹二人面面相觑。
两人忙问守门的小厮,才得知自家小姐要和王爷再办一次婚礼,立刻相视一笑,小跑着去找苏翎月。
再次见到彩衣,她已经梳了妇人发髻,满头乌发盘成精美发髻,上面只簪着一根碧玉簪子。
种水虽不是最好的,雕刻的花却很精美,是一朵海棠。
苏翎月不用问就知道,这簪子一定是季棠攒了许久的钱买的。
“庄子上的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苏翎月微笑问。
彩衣面上染上红晕,羞涩的低下头,“回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
她的陪嫁都已锁入私库,苏翎月给她的庄子和良田交给季明打理,季明已经适应了庄子上的一切,打理起来也得心应手。
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牵挂,只需好好服侍好王爷和自家小姐,让小姐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这场婚礼,苏翎月决定在府中办,有府中人见证即可。贞太妃不在,陆大夫作为高堂,给他们做见证,言卿主持婚礼。
彩蝶彩衣之前还为没能亲自给苏翎月上妆感到遗憾,这次能亲自给苏翎月上妆,送她去拜堂,姐妹二人从早上开始,像个陀螺一样进进出出,脸上的笑始终没退过。
描眉扑粉,簪钗佩环,一番梳妆打扮后,坐在镜子前的,赫然是整个京城最娇艳明媚的新娘子。
苏翎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的扬起唇角。
今日的自己,萧煜看了也一定会喜欢吧!
“替我更衣吧!”
彩蝶彩衣正要应声,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彩蝶打开门,秦晚凝和大表嫂王氏走了进来。
苏翎月坐在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二人走近才问:“晚凝,表嫂,你们怎么来了?”
王氏嗔道:“你呀!成亲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嫂嫂一声,我可真要伤心了!”
秦晚凝拉起苏翎月的手,佯装生气,“哼!今日过来就当全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明日我就与你绝交,从此再也不理你了!”
久违的亲情、友情逐渐唤醒苏翎月往日美好的记忆,与晚凝、表嫂在一起的欢声笑语的日子,逐渐温暖因为皇后而冰冷的心中一角。
苏翎月看着二人,感动的眼眶逐渐湿润。“抱歉,我只想着与王爷在府中办一场婚礼,本不想惊动你们,却忘了这么多年的情谊,是我不好。”
见苏翎月认错态度好,秦晚凝脸上佯装的怒意才散开,笑着嗔她,“就饶你一次,日后若再将我当外人,我就不理你了。”
几人相视一笑。
苏翎月想起什么,疑惑的问:“是王爷告诉你们的吗?”
王氏轻笑,“是啊,前几日突然收到王府婚礼请柬,吓我一跳,还以为王爷要纳侧妃。后来看到请柬上新娘是你的名字,才晓得是怎么事。”
“月儿,听送请柬的小言说,请柬都是王爷亲自写的,可见王爷很重视这次婚礼呢!”
王氏说着,眸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翎月来不及脸红,心突然紧了一下。萧煜现在连走路都费劲,怎么写好请帖的,而且听王氏的意思,来的定然不止一人。
“外面来了很多人吗?”苏翎月红着眼问。
王氏道:“不多,只有姜府众人,贺少夫人,还有贺太傅夫妇而已。”
原来,萧煜知道她的心意。
知道她想要最真心的祝福,不想应付虚情假意,就只邀请了亲近之人。
就在这时,外面又响起敲门声,彩蝶打开门,见到外面站的赫然是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贺老夫人。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贺老夫人进来对着孙媳就是质问:“晚凝啊,你腿脚快,就算着急看王妃,也不能丢下祖母啊!”
秦晚凝以为祖母会和贺太傅一起去厅中见其他人,便打了声招呼就来寻苏翎月,并不知道祖母也会过来。
哄了一阵,秦晚凝才哄好贺老夫人,好奇的问:“祖母,你怎么不跟祖父一起?”
贺老夫人扭头看向苏翎月,打量的目光中满是慈爱,“是王爷请我来给王妃梳发。”
是了,成婚是要有婚姻顺遂的长辈给新娘子梳头发,送上祝福。可苏翎月家中已经没有可以梳头的长辈,姜家夫人又去了青石庵。
没想到,萧煜竟然请了贺老夫人过来。
由彩蝶彩衣盘好的发髻松开,贺老夫人亲自给苏翎月梳头,秦晚凝和王氏在一旁打下手。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
“九梳夫妻恩爱天长地久,”
“十梳夫妻到白头。”
苏翎月听着祝福之语,看着镜子中自己脸上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再也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原来,家中有个慈爱的长辈是这种感觉。
看到苏翎月哭花了妆容,秦晚凝和王氏一遍安慰一边给她补妆,面上都是喜悦的笑容。
*
萧煜这边就不像苏翎月房里一样热闹。
他扶着陆大夫勉强站稳身子,言卿拿着长袄服侍他更衣,精美华贵大红喜服熨烫平整,搭在衣架上。
萧煜轻咳几声,稳住呼吸后,轻声道:“不必穿长袄,不好看。”
这是他和月儿的婚礼,必须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行。
陆大夫一听急了,“你的身子畏寒,离开卧房还不穿暖和些,全身就如针扎一样痛苦,那滋味多难受你没体会过吗?!”
那是萧煜生病的第一年,长久的病痛折磨加上心中血腥噩梦,让他一度想不如就此了解吧!
他选择身着里衣在大雪纷飞的日子走出卧房,踏出门的那一刻,全身犹如无数根针在扎他,痛苦的闷哼声引来言卿和云亭,在两人寸步不离的守护和陪同下,萧煜才艰难坚持过来。
萧煜温声安慰陆大夫,“无事,如今天气暖和,不冷。”
说完掩唇轻咳起来。
可萧煜现在的身体就像漏风的风箱,一点热气都藏不住,怎么会不冷。
最终在陆大夫和言卿的坚持下,喜服里面穿了件薄薄的兔毛长袄。
萧煜本来就皮肤苍白,此时再穿上大红喜服,陆大夫和言卿也看的愣了神。
吉时一到,萧煜先从卧房出来,由陆大夫和言卿扶着来到厅中。
苏翎月也穿上了一身精美红嫁衣,由王氏和秦晚凝搀扶着往外走,彩蝶彩衣跟在身后。
此时此刻,苏翎月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个待嫁的新娘子,盛装打扮自己,带着所有亲人朋友的祝福,走向萧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