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佐也笑了。
听了马王波的话，他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看向众人道：
“波哥讲得很有道理，你们大家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远处塑料凳上，一个鲁莽汉子够着脖子喊道：
“佐少！马王波会赌马，卖不了五亿六，五六百万还是卖得到的！我就不一样啦，五六百都没人要啊！”
“哈哈哈......”
“我五六十都没人要！”
“我五六块都没人要！”
“我倒贴五六块都没人要！”
“哈哈哈哈......”
......
古惑仔们聚一堂，哪里有个正形？
有骨气酒楼大厅，笑声不断。
洪兴那张圆桌上，陈耀微微低头，眨了眨眼。
那表情分明在说：这不就是胡闹吗？
他甚至有些后悔过来了，以他的聪明才智，早就应该料到，把这么多参差不齐的小字头请来，再高端的场合也会变得没档次......
耀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心里盘算着，此时起身告辞会不会给洪兴长脸面？又听台上，雷天佐说了一句话：
“大家的意思我都听懂了，总结起来就是：生意很赚钱，但跟我们没关系，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台下纷纷应和。
雷天佐从台上走下来，拿着话筒，来到那群没资格坐上圆桌的小字头中间。
他甚至搬了一张红色塑料凳，同他们坐在一起，面对面地说道：
“这次的拍卖确实有很高的门槛，但港岛江湖有80万古惑仔，大小字头几百个，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合80万人之力，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对面，众多小字头面面相觑，没听懂雷天佐什么意思。
“佐少，你说联合？怎么联合？”
刚才那个鲁莽汉子疑惑道：
“难不成，你要我们大家凑钱呐？”
雷天佐摇摇头，笑道：
“如果只是钱的事，我根本没必要把大家聚集过来。五六个亿是不少，但对我来说，其实不算什么问题......”
说到这，雷天佐起身，朝周围拱了拱手。
“诸位应该也发现了，在场的所有堂口，没有一家走粉卖糖。上次我给九龙城寨立了规矩，可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弟兄们得吃饭。有些字头给我面子，清了货，金盆洗手，比如我的好兄弟——串爆！”
和联胜那桌，串爆突然被点名，罕见地羞红了脸。
又听雷天佐说道：
“既然大家给我面子，我也给大家寻一个发财的机会。”
“半个月以后，我会成立一家联合交通运输公司，简称联记。”
“联记的目标，是垄断整个港岛的交通运输！第一战，便是这1400张计程车牌照！”
“如果大家想参与，可以入股联记，每年拿分红；当然，如果有人觉得我雷天佐在骗钱，那也可以不参与。这个项目，全凭自愿！”
“不过，我雷某人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不管你们参不参与，这次的1400张车牌，我都吃定了！”
雷天佐的话在大厅内回荡。
然而古惑仔们读书少，很多人一时半会还没弄懂什么意思。
“不是，佐少，你是邀我们一起买车牌对不对？那要是买下来了，我能分到几张啊？”
雷天佐还没回话，对面站起来一个人，嘲讽道：
“挞沙仔，你还想分几张车牌？一张车牌就40万，够买你整个字头喇！”
“喂，大口英！我同佐少讲话，关你咩事啊？你想在荃湾搞事啊？我不惊你嘅！”
这两人大概有仇，三两句话就开始撸袖子，看那架势还真想练练。
雷天佐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盒万宝路。
低头，“啪嗒”，点烟。
抬起头，吐出一口烟气。
刚才还要打架的二人，纷纷把手放下来。
因为他们感觉到，佐少有点生气了......
“呃...佐少，我是真的不懂嘛，不懂就要问咯，是他先找茬的！”
大口英也赶紧解释道：
“佐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啊，是他讲得不对嘛，我怕他误导大家！”
马王波走了过来，冲雷天佐笑道：
“佐少，这些人都没念过书，你跟他们讲公司，他们听不懂的，我来帮你翻译翻译！”
说罢，他朝周围喊道：
“呐，我给大家打个比方！”
“入股联记，就相当于合伙开马栏！”
“竞拍1400张车牌，就相当于招了1400个小姐！”
“哈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马王波看向挞沙仔。
“1400个小姐，你想分几个啊？”
“哈哈哈哈......”大家笑得更大声了，就连挞沙仔自己都笑起来。
马王波叉着腰，继续解释道：
“玩笑归玩笑，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比如说，我们三个人合伙招了一个小姐，那你说这个小姐属于谁啊？总不能把她剁成三段，我们一人一段吧？”
“成立公司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小姐不属于我们任何人，而是属于这家公司。而公司呢，又根据股份属于我们所有人。毕竟人不能剁成三段，但是钱可以分成三份嘛！”
“噢~”这么一打比方大家就听懂了，又有人问道：
“波哥，那我能分多少钱呐？”
马王波一瞪眼。
“那要看你买了多少股份嘛！你买的多自然就分得多，你买的少当然就分的少咯！”
洪兴那桌，陈耀半举起右手，看向雷天佐道：
“佐少，能不能请你具体说说，你打算怎么分配联记的股权？还有，我们大家需要出多少钱入股？”
雷天佐点头。
“当然可以。”
说罢，他起身，重新回到舞台，面向所有人道：
“我说过，联记的初衷是给港岛80万兄弟提供一份保障，因此，这家公司永不上市，永不对外出售股份！江湖以外的人，不允许进来。”
“联记初创，我决定拿出50%的股份交由港岛80万古惑仔认购。”
“认购阶段，人人平等，不管是大字头还是小字头，龙头、堂主、还是普通四九仔，所有人都一样，限购一份。”
陈耀皱眉，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记事本。
那记事本的扉页里，还嵌着一台计算器。
左手计算器，右手握着笔，陈耀一边计算一边说道：
“按照你们说的，一张车牌的年租金20万，那么1400张车牌的年收益就是2.8亿，50%就是一亿四千万......”
“哇......”现场一片哗然，古惑仔们的眼中满是火热！
“一...一亿四千万？分给我们？”
“咕嘟”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少人吞起了口水。
陈耀诧异地看向周围，泼了盆冷水。
“各位，1.4亿听起来是很多，可你们别忘了，这笔钱是80万人平分！我替你们算过了，平均每人可以分......175块！”
“切~~~~”古惑仔们昏倒一片。
刚才的火热，瞬间被失望浇灭。
“闹了半天，才175块？打个边炉都不够啊！”
“唉呀，我还以为真能发财，原来才一百多块......”
“那个人是不是算错了？一百多块有必要搞这么大场面吗？”
“你小声点！人家是洪兴揸数，他算账的时候你还在穿校服啊！”
......
周围满是议论。
陈耀抬起头，看向雷天佐。
“佐少，我的计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雷天佐摇头。
“洪兴揸数算账，自然是没问题的。”
“好，”陈耀放下笔，疑惑道：
“那我就不明白了，才这么点收益，佐少凭什么认为大家都愿意参与？”
雷天佐笑起来。
“我从来没说过大家都愿意参与，我也没指望所有人都参与......”
“当然，给不给机会是我的事，参不参与是你们的事。”
“现在我已经把机会摆在你们面前了，认可的，参与；不认可的，我绝不勉强！只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清楚......”
“如果将来别人赚了钱，你们选择离开的人，可不许眼红反悔！”
“毕竟，我也给过你们机会......”
话音刚落，大厅的门被人拉开。
众人回头一看，荃湾长毛和铜锣湾飞机，一左一右，立在门口。
雷天佐面带微笑，抬起左手。
“诸位，不愿意参与的，现在就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