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骨气酒楼。
座无虚席。
大d站在门口，一边擦汗一边撇嘴吐槽：
“那个臭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一到这种迎来送往的时候就见不到他的人，我这么大年纪被他拉来当迎宾，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长毛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
“老大，条子来了......”
大d闻言，脸色变得阴沉。
“全港岛的社团都快到齐了，条子怎么可能不来啊？”
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老豆，差佬这边交给我，你进去休息吧。”
大d回头，看见自家儿子双手插兜，施施然地走向马路对面。
大d皱起眉头，十分不解地说道：
“长毛，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老大，什么问题？”
“为什么这个臭小子做什么事都那么有自信？好像所有的事都尽在掌握，是不是因为我是他老豆，所以总觉得他特别靓仔呢？”
长毛摇摇头。
“不是啊大d哥，我也觉得少爷好靓仔啊......”
“你说的不算数。”大d搂住长毛的肩膀。
“他是我儿子，你是我兄弟，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长毛摘下眼镜。
“少爷靓仔不只是外表，从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来看，他不是看起来尽在掌握，他是确实尽在掌握！”
大d偏过头，定定地看着长毛，若有所思了片刻，点头道：
“没错，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
马路对面，三辆轿车行驶过来。
领头的一辆停在雷天佐旁边，车窗却迟迟没有降下来。
雷天佐笑了笑，轻轻用指关节敲了敲。
车窗降下，正是“湾仔枪神”——何家辉。
雷天佐趴在车门上，脑袋探进车里，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位满脸通红的阿sir。
“何sir，不记得我了？”
何家辉头都大了。
作为专案组成员，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待在西九龙警署。
史怀特的案子已经宣布告破，他们的工作其实已经完成。
但接下来要走的司法程序，可能随时需要他们配合，因此他们还不能归队。
这就导致他们依旧正常上班，却几乎无所事事，属于带薪休养状态。
警队内部也知道这种情况，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将其视为“破案后的休假奖励”。
就在刚才，何家辉跟同事们锁起办公室的门，躲在里面打德州扑克，玩得正嗨。
忽然接到陆启昌的电话。
电话里，陆sir告诉他，荃湾有骨气酒楼聚集了大批三合会成员。
这事本该西九龙o记管辖，但o记的黄志诚警司最近在查尖沙咀倪家的事，实在走不开。
一来，他们专案组最近常驻西九龙警署，算是占了人家的地盘，多少应该投桃报李；
二来，西九龙o记的黄志诚警司跟他们一样，也是警务处粱sir的门生，大家师兄弟，自己人，理应帮帮手。
就这样，何家辉放下手里的扑克，带人赶到了荃湾。
这一来可不要紧，远远就看见那个让他既感激又恐惧，只想保持距离的身影——雷天佐。
何家辉当然记得，当初自己在铜锣湾做军装差人，遭同事排挤，一个人去抄车牌，差点就被靓坤羞辱到辞职不干。
是这个雷天佐在慈云山廉租楼下摆摊算命，说他不仅适合做差佬，甚至还有可能当上一哥。
当时佐少曾言，要送他一场富贵。
之后，何家辉被发配到黄泥涌道巡街，这辈子只能跟坟场为伴，又是这个雷天佐骑着一台摩托车，载他去红磡隧道入口，一枪击毙了靓坤。
正因此事，他才能登上《亚洲周刊》，成为警队新星，被破格提拔到观塘警署重案组。
可以说，何家辉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有且仅有的一位贵人，就是这个雷天佐！
可问题是......
雷天佐是哈涩会啊！
他不仅是哈涩会，还是全港岛最凶最恶的哈涩会！
一个警界新星，如果被人发现同哈涩会走得很近......
这不等于给自己的前途判了死刑吗？
可是，何家辉入世未深，到底还有点良心，让他装作不认识雷天佐，他又实在是做不出来......
此刻便陷入了两难。
雷天佐笑了笑，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何sir去过兰桂坊？”
“呃...呃？”何家辉愣住了。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那种地方了？
雷天佐眨眨眼。
“怎么，喝断片了？陆启昌买单，兰桂坊不醉不归，忘了？”
“噢...噢！有...有的，就去过一次......”何家辉支支吾吾，脸上更红了。
“嗯，想起来就好。”雷天佐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何sir，我劝你现在就去旺角阿斌照相馆，要几张照片......”
“照...照片？”何家辉完全不理解。
雷天佐摇摇头，叹道：
“你以为同流合污就那么简单吗？憨仔番跟你无亲无故，他死不死确实跟你没什么关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升官发财也是人之常情。可是......”
“你要是觉得自己已经是何sir船上的人了，那你就太天真了......”
“兰桂坊那一夜，所有人都围着你敬酒，你是觉得大家都很喜欢你？那你喝醉之后搂了谁？脱没脱衣服？有没有人拍照片？你都记得吗？”
嗡！
何家辉的脑子嗡嗡作响。
雷天佐再次带给他无穷的震撼，一如当初在慈云山廉租楼下算命，一如当初载他去红磡隧道击毙靓坤。
一些模糊的景象在他眼前闪现。
是啊，一向不待见他的同事，怎么会突然那么热情？不仅带他喝酒，还带他赌马、玩牌、唱K......
那一夜，喝醉之后，好像确实搂了人，是谁呢？
反正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时已经在旅店，身上也没穿衣服......
糟了！
何家辉是个老实人，但不蠢。
他很快明白了雷天佐的暗示。
粱sir跟陆启昌为了控制他，故意将他灌醉，再拍下一些不可见人的照片！
狠狠吞下一口唾沫，何家辉踩离合挂挡，这就要离开。
雷天佐拦住了他，笑道：
“何sir，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没意思，我对你这么好，你却没把我当朋友吧？”
说着，佐少努努嘴。
“我今天请一帮朋友吃饭，又没犯法。你说你，带这么多人过来监视，岂不是让我很没面子？”
何家辉扶了扶眼镜，拿起车上的对讲机。
“所有人跟我走，不要问为什么，现在就跟我走！over！”
三台车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雷天佐依旧站在那里，双手插兜，目送它们远去。
马路对面，大d搂着长毛的肩膀，得意道：
“怎么样，我儿子是不是特别靓仔？几句话就吓得差佬屁滚尿流。”
长毛戴上眼镜。
“是啊，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