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想着，这不过是传承，还出自最宽容圣洁的天使，即便不合适也最多驱逐，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可不是挑选白菜，”三相金乌并不意外：“四翼天使要的是忠实信徒，踏上阶梯开始，就要做好成为附庸的觉悟。”
“只贪图天使神的力量，却不愿效忠于这个族群，这在天使族看来是最大的亵渎，肃杀当场再正常不过。”
这确实是个霸道却又不失合理性的等价交换：赐予你无上力量，但你必须放弃一切过往——家人、朋友、故土，甚至种族认同，从此只为天使族效力。
方青泽眉头微皱，也不知道郝雨萌会怎么选，这几天观察下来，他觉得对方不像是为了力量能抛弃一切的人。
即便四翼天使的成神之路再诱人，她也不太可能抛弃师傅袁十二与自己在灵惑的家庭。
“这天梯，踏上后就不能自己选择退出吗？”方青泽觉得有点坑，四翼天使后果都不说清楚，就让资格者进入考验，还不让人自主退出。
“你觉得你的朋友会拒绝成为附庸，然后落得刚才那人一样的下场？”三相金乌声音幽幽传来：“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要不这样，”眼看又有一名资格者被光箭洞穿身躯，三相金乌又说道：“我虽影响不了继承者的归属，但保下一个人的命是没什么问题的。”
方青泽闻言一脸狐疑：“你有这么好心？”他倒不怀疑对方的话，只是不觉得这家伙会免费帮自己。
果然，三相金乌下一句就说，只要把它的翅膀还给它，它就可以保郝雨萌不死。
方青泽于是不理它了，暗自琢磨自己的斩源，这把刀之前压制过鲸相长城，也震慑住那四翼天使。
如果郝雨萌选择拒绝，天使神要杀她，那就拔刀试试能不能压制。
好歹她是袁十二的徒弟，能压制那就救下她，实在不行，那就只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
“唉，难道你想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
三相金乌继续言语刺激，与此同时，天梯的尽头云雾缭绕中，郝雨萌踏出最后一步，身后天梯化作光点消散在银河虚空。
她环顾四周，连通另外几处空间的黑洞无人出来，这意味她是唯一走到终点的人。
“恭喜。”
空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天使神雕像下浮现那位四翼天使的虚影，面容被柔和的光芒笼罩，看不清具体样貌。
“我，成功了？”郝雨萌眨了眨眼睛，整体比较懵。
她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踏上这天使神“传承天梯”，没想到居然轻轻松松走到了最后。
四翼天使漠然点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已通过考验，现在请接受你的奖赏。”
它抬手，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在郝雨萌身上。
她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同时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浩瀚星空中翱翔的飞禽，大地之上虔诚祈祷的信徒.…
同时，一把无形的光环，像是一道锁，正缓缓扣向她的灵魂。
“等等！”郝雨萌突然瞪大眼睛，挣扎起来：“这是什么？”
天使虚影的动作微微一顿，光芒中似乎闪过一丝不悦：“所有踏上阶梯者，都默认知晓条件——获得天使神之力，需献上绝对的忠诚。”
“你的灵魂将归于四翼天使族，而你过往的一切联系必须切断，永生不得背叛。”
“为什么不早说？”郝雨萌的瞳孔骤然收缩，有些抗拒。
她想起进古藏前，师傅袁十二拍着她的肩膀说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也想起在灵惑部落里，那些会围着她唱歌的彩翼鸟。
如果获得成神资格的条件，是失去这一切……
“我拒绝。”郝雨萌如此说，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坚定。
刹那间，整个天地的光芒变得刺目而冰冷。
天使虚影挥手间，其他候选者惨死的画面一一浮现：有人被圣焰焚身，有人被光剑贯穿，还有人在无尽虚空中永远坠落……
虚影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拒绝，他们的结局，就是你的结局，你可想好？”
郝雨萌看着那些画面中痛苦扭曲的面容，却依然摇头：“如果获得你们的力量，意味着要背弃所有珍视的人和事，那这力量…”
她猛地抽出腰间短刃，刃身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我不要也罢！”
少女坚定地抬起头，目光似乎能穿透圣光，直视天使神的双眼。
天山上栖息的万千飞鸟突然集体发出尖啸，振翅声如雷霆般响彻云霄，仿佛在抗议她竟敢对神明兵刃相向。
空气凝固了一瞬，方青泽目光微凝，准备随时抽刀。
就在郝雨萌以为神圣的怒火即将降临时，殿堂内突然响起笑声，那笑声不似虚影那般冰冷，而是带着某种愉悦地情绪。
一道比四翼天使虚影耀眼百倍的金光从天而降，虚影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
金光中，一位体型更加高大的四翼天使缓缓降临，祂的面容完美得超越性别界限，每一根羽毛都流转着神性的光辉。
“始神！”虚影深深鞠躬。
郝雨萌感到呼吸困难，这就是四翼天使族的至高存在？祂仅仅是出现于此，就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而神圣。
天使神的目光落在郝雨萌身上，那双仿佛蕴含星空的眼眸没有情绪波动：“数十万年来，你并非第一个拒绝传承的候选者。”
“但这一次，我并不想杀了你。”祂缓缓飞近，四翼在身后轻轻扇动。
祂的目光透过银河空间，仿佛能看见天山上的飞禽灵物：“‘飞羽通灵’的天赋，我族一直认为那只存在于传说。”
“神禁之地，果然如上古传言中那般不可思议。”
飞羽通灵、神禁之地，一系列陌生的字眼让郝雨萌感到眩晕，她努力站稳脚跟：“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
“只是你不愿放弃那些羁绊，”天使神接话道，声音出奇地温和：“没关系，或许我设定的条件，确实过于严苛了。”
郝雨萌困惑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天使神突然伸手，指尖轻点郝雨萌的眉心：“这条规矩是该改了。”
那道要禁锢灵魂的光环锁崩碎，一股浩瀚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郝雨萌体内，她痛苦地弯下腰，感觉每一寸骨骼都在重组。
背后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两对羽翼的虚影在光芒中时隐时现。
“我，今日将一切本源渡让于你，”天使神的声音在郝雨萌脑海中回荡：“你并非传承的圣徒，而是新生的教首，但神力是否为你所用，在你自身。”
郝雨萌跪倒在地，她感知到无法描述的磅礴力量在血液中奔涌，最后蛰伏于未知的深处。
“为什么？”她艰难地抬头，“我选择拒绝，不是么？”
天使神轻轻挥手，圣光神奇的洗去郝雨萌身上的疼痛。
这位雕塑上不苟言笑的天使神，忽然微笑语气莫名调皮：“是的，但我拒绝了你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