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王守成瞧见了苏行烟,含着哨子咧嘴笑了笑,又用力吹响两声,这才意犹未尽地将哨子取下放在掌心。
“哎呀,许久没做过麻柳树哨子了,阿轩现在都不玩这个,我只给他大哥小时候做过一个,再就是我小时候做过不少,这么长时间了,幸好还没忘光。”
苏行烟自然没有错过他语气中满满的怀念,浅笑着走近细看,她小时候在外婆家也见过男孩子自制各种小玩具,只是她对那些不感兴趣,也就没有留意过。
眼前王守成做的这个哨子,单看外形比较简单,就是一节挂去外表的树皮,一个指节的长度,一头被压扁。
在苏行烟看来这东西没什么制作技巧,她抬头看了一眼王守成,酝酿了一下措词开口道:“王伯伯,你刚刚就去做这个了?”
王守成点点头。
苏行烟有些愕然,用了这么长时间就做出了这个?
王守成没注意到她的表情,走到桌边坐下,顺手拿起水杯猛喝一大口,兴奋地将哨子递给一旁的荆耳看。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大小不一的哨子放在桌上,力邀苏行烟和荆耳都来亲自感受一下。
荆耳听着王守成对各个哨子的介绍,看着手中被塞来的柳树哨子,心里想着他怀里倒是有一个鸟哨,只是不能随便吹,
“其实很多树皮都能做哨子,柳树、榆树、麻柳树都可以,最好的就是三四月份,枝条最嫩的时候,很轻松就能把树皮完整蜕下来。”
王守成说着有些遗憾地看了眼桌上的哨子,“现在这个时间树枝都长硬了,光是掏空树皮就用了不少时间,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说着,又热情地让两人试吹。
盛情难却,苏行烟和荆耳对视一眼,妥协地将哨子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使劲吹了一通。
噗——噗——
除了空气被挤压出的气声外,并没有像王守成那样吹出来的呜呜声。
“哈哈哈······”
王守成被他们两人不得要领,越努力越心酸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苏行烟尴尬地放下哨子,用手背蹭了蹭有些麻木的嘴唇,心里想着要是真的决定用这个当警示哨,训练的项目又得多加一项了。
荆耳面无表情地将哨子放下,暗自提醒自己有些过于配合了。
笑够了的王守成扶着桌子站起身,细细地给两人讲解吹响树皮哨子的技巧。
“你们看啊,只要像这样,”王守成伸出两根手指将一头的树皮压扁,“然后含在嘴上,闭紧嘴巴,用力吹气,就行了。”
呜——呜——
王守成演示一遍又让两人试。
荆耳起身走到门口假装看院子,开玩笑,同样的笑话他能闹第二次吗?
见他走开,王守成也不恼,毕竟人家是客人,只转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苏行烟,势要让她感受一把自己的童年欢乐。
苏行烟叹服荆耳脚底抹油的速度,一边拿起哨子放在嘴边,想着王守成刚刚教授的要领。
压扁,吸气,吹!
呜——呜——
“成功了!哈哈,我吹响了!”苏行烟兴奋地分享自己的喜悦。
王守成满意地点点头,他就知道,没有小孩子能拒绝一个会响的玩意儿。
高兴之余苏行烟没忘记冲门口的荆耳摆了摆手中的哨子,显摆之情溢于言表。
荆耳没什么表情地走回桌子边,拿起一个哨子,回忆着苏行烟的样子开始吹。
呜——呜——
“呵”,荆耳轻笑一声,将哨子放下。
这有什么难的?
苏行烟读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在心里给他打上傲娇的标签,便不再理会,转而和王守成分析起这个哨子的情况。
按照王守成的想法,用吹哨的方式传递信号最为简单便捷,苏行烟说的旗令固然不错,若是以颜色区分,就怕慌乱之中弄混,这样反而误事。
苏行烟没有急着争辩,沉思片刻后,给出建议。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解决办法就是在赛前七天进行培训,只要大家按照要求进行操作,七天下来形成记忆,想必不会出错。”
“除此之外就是演习,可以在培训最后一天进行预演,请水性好的人随机落水,让安全员们体验一次救援全流程。”
“当然,这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主持培训的人很重要,不仅有出色的体力,还得管理好每一位参与者。”
苏行烟将培训的要点逐一剖析,说到这里,她也意识到安全员都好找,这个培训的教员可太难找了。
村里人都是务农好手,给他一块地,到季节就能收获一筐粮食,但要对河道熟悉,还得提前筹谋好可能发生的意外,做出相应的对策,这样的很难在村里找到。
苏行烟有些犯难,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谁说只能找一个人了,各取所长不就行了。
人选方面自然是王守成来定,村长肯定是最了解大家情况的。
又聊了一些琐事,苏行烟看着天色便起身告辞,准备回家做午饭了。
关于旗令的方案,王守成表示会再考量,反正还有一段准备时间。
临走前,苏行烟神神秘秘地冲王守成说:“王伯伯,下午我给你送个好玩的,或许你就不用费劲挖木头了。”
听得王守成一脸迷糊,等他想起问一句断亲的事通知苏老太太什么时候来处理时,苏行烟已经走出好远了。
“那就,下午再说吧。”
两人回到小院,苏行烟早早准备好午饭,
荆耳受她之托,去了一趟河边。
等苏行烟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时,小川和荆耳正好回来。
“姐姐,我回来了!”
“哎——”苏行烟应声,转头就看荆耳举着一根半人高的竹子进了门。
“荆耳大哥你也回来了,正好,我这饭也做好了,大家洗洗手吃饭吧。”
“好——姐姐今天做了什么菜啊?”
“嗯。”荆耳将竹子靠放在桂花树下,整了整衣摆上沾染的尘土,才去洗手。
“凉拌野菜和炒豆角,再加一个蛋汤。”苏行烟兴奋地向小川分享在鸡舍发现鸡蛋的经过。
“以后你每天都能吃上鸡蛋,这样就能长得更结实。”
苏行烟打心眼里高兴,没想到看着还半大的鸡就能下蛋,这下家里的蛋白质来源稳定了,不用担心小川吃的没营养,身体好,才是最大的本钱。
“比荆耳大哥还结实?”小川看了看荆耳鼓起的大臂膀,表情有些跃跃欲试。
苏行烟失笑,荆耳确实比她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壮实,也难怪小川会以他为参考。
“荆耳大哥是习武之人,他能有现在的体格得益于经年累月的锻炼,光吃鸡蛋可不行,但肯定能让你的身体比之前结实一些。”
苏行烟没有用哄孩子的那一套顺着小川的话说,小川很聪明,言传身教尤为重要,苏行烟不想给小川建立一个虚假的目标。
“那姐姐也吃,我们都要变得强壮!”小川给苏行烟盛了一勺蛋汤,好东西当然要姐弟俩都有。
苏行烟感动得有些想哭,有这么一个暖心的弟弟,她做什么都很有劲。
姐弟两人你来我往地互送温暖,荆耳一个人默默地夹菜吃饭,他本来就是个外人,能有什么立场参与。
同一张桌子坐着,又是这么大一个活人,姐弟俩怎么可能完全忽视他。
于是,下一瞬,一勺蛋汤,一筷子豆角,同时出现在荆耳的碗中。
······
荆耳愣了愣,看了看碗中被汤浸泡的饭菜,又抬头看了看笑得一脸纯真的姐弟,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像是久经梅雨的人迎来了第一道阳光,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又暖洋洋的。
很快荆耳收回视线,又盯了饭碗片刻,就在姐弟俩认为他没打算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嘴唇动了动,一道低沉又清晰的声音响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