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
离开周氏的院子之后，顾清无来到了顾远的修竹院。
周氏命令顾远在祠堂中抄写家规，顾远却我行我素，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反正他被顾清无惩处之后，周氏不再会帮扶他，他又何必再忍着心中的不甘不愿去讨好周氏？
左右他的前途一片黑暗，再也找不到破局之法。
顾远看了顾清无一眼，没有像往常那般站起身作揖，“也不知道今日刮的是什么风，竟然把兄长刮了过来？兄长远道而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顾清无面无表情，忽略了顾远话中的阴阳怪气，他道：“你可想去边关？”
顾远正眼看向顾清无，“大哥去吗？”
顾清无道：“我会留在京城。”
他有记忆之后就被父亲带到了边关，看着黄沙漫天战鼓不断，如果可以，他也想离开京城，镇守一方土地保护身后的百姓。
顾远闻言，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既然送我去，大哥为什么不去？大哥想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却将我送去边关吃苦，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是大哥你以身作则啊。”
顾清无额头跳了两跳，他知道顾远是个蠢的，但没想到这么蠢，连镇国公府如今的处境都看不穿，送去边关是保他安危。
享受荣华富贵？亏他说得出来。
宋知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看上顾远这种废物草包。
“既然二弟没有这个心思，那就算了。”
顾清无转身就走，神色淡然，看不出他的喜怒。
“哼！”顾远冷哼一声，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都甩在地上，他这个哥哥可真是“好”啊，已经看不惯他到要将他送离京城了吗？
他偏不走。
还要将这里搅得天翻地覆。
他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孙若若来到府上了，”顾远眼睛半眯，想到方才收到的消息，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来人，给我换衣。”
用完早饭回到择荇院的途中，平时半柱香就能走完的路今天却生生用了半个时辰。
白芷道：“小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宋知窈道：“白芷，我现在的心很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是相信顾清无的，可是饭桌上发生的那一幕，她不得不担心。
她生怕最糟糕的场面出现——周氏不同意顾清无要娶她这件事，或许会更严重一些，比如说母子之间产生隔阂。
白芷一头雾水，“小姐，你今天早上起来就怪怪的，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宋知窈抿着唇，她现在太慌乱了，急需有人帮自己分担，白芷又问出口，宋知窈决定不再隐瞒，她凑近白芷耳边道：“世子打算今天告知姨母他要娶我为妻。”
“什么？！”白芷惊讶得几乎跳起来。
宋知窈连忙捂住白芷的嘴，“这是在外边，不要多说。”
用早饭时白芷就在一旁伺候，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凑近宋知窈同样低声道：“可是夫人好像有属意……”
见宋知窈面色难看，白芷道：“小姐，没事儿的，你这么聪慧漂亮，夫人肯定会同意的。”
宋知窈面色不变，她重重呼了口气，“但愿如此。”
“但愿什么？不妨说出来，让表哥也听听。”
一道刺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宋知窈眉头微皱，迈开脚步，想饶过这道声音。
谁知声音的主人却没放过她的意思，一直遥遥跟在她的身后，“表妹这幅样子还真是美丽，让我猜猜表妹今日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为什么，是为了见意中人还是为了不让情敌比下去？”
聒噪。
白芷道：“二公子可别红口白牙一张一闭就开始胡乱说话，影响了我家小姐的清誉。”
“清誉？”
顾远冷笑一声，“表妹你不妨跟我说说，那日择荇院中，为什么顾清无能突然出现？若只是为了送东西，大可以命令小厮前来，何必屈、尊、降、贵……”
“当然，我知道表妹是不会亲口跟我说的。”
“所以我这些日子命令下人都查了查，表妹，你猜猜我查出了什么？原来你与顾清无早就勾搭上了，多次出入他的院落，多次与他共乘马车，姿态亲昵。”
顾远语气嘲讽冰冷，“我当你多冰清玉洁，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捧高踩低的贱人。”
白芷怒不可遏，“二公子，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家小姐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跟你汇报了？”
顾远慢悠悠走到宋知窈面前，昔日温润的少年如今眼角眉梢都跳跃着狠厉，不止白芷神色警惕，就连宋知窈也觉得令人生怕。
顾远将宋知窈扫视了一圈，“表妹这般行为放荡的人，旁人或许介意，但我不介意。”
宋知窈猛地抬头，顾远这是什么意思？
顾远笑了，“听不懂是吗？那我跟表妹好好解释解释。我不介意表妹行为放荡，表妹也别嫌弃我出身低贱，你我二人还可以像当初一般。”
宋知窈面色复杂地看着顾远，谁能想到昔日亲昵的他们，会变成今日这般面目全非的样子。
她劝解道：“二表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得向前看。”
顾远脸上的笑意收敛，“过去？知窈，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让我轻飘飘放弃？”
话毕，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双手环胸，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你要我放弃，是下定决心打算攀上顾清无这根高枝儿了？”
宋知窈清凌凌的目光看着顾远。
顾远迎上她的视线，缓缓道：“你真以为顾清无真心喜欢你？别做梦了，顾清无眼高于顶，是不会看得上你这种身份卑贱的人。对了，孙若若小姐来到府上的消息表妹收到了吗？”
宋知窈不言语。
顾远瞧着她的神色，意味深长道：“这么说，表妹是知道了，那表妹见过孙若若小姐那一张脸吗？”
不由宋知窈拒绝，顾远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了一处假山边。
白芷想要救人，却被顾远一脚踹翻在地，“你安静些，我不会对你家小姐做什么，若是你敢喊人，我就让你家小姐名声扫地。”
见白芷安静下来，顾远指着远处站立的两个人影道：“那就是孙若若小姐，表妹你可以仔细看看。”
顾远为什么非要她看孙若若？
宋知窈狐疑地顺着顾清无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少女穿着青色的衣衫站在顾清无对面，身姿窈窕，是个美人。
待转过头，看清面容的宋知窈和白芷双双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