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之国的边境,山势逐渐变得陡峭而灵秀。空气清冷,带着草木与泥土的湿润气息。
在阿哲的引路和秀智的细致描述下,失明的宇智波光——无名,踏上了通往出云大社的古老石阶。
石阶陡峭且布满青苔,对于失去视觉的她来说,每一步都需格外谨慎。
她左手紧握着阿哲递来的刀鞘末端,以此作为引导,右手则握着那柄布都御魂(影),刀尖微微点地,感知着前方的路面。
她的步伐很慢,但异常稳定,全身心依赖着“心之一方”带来的独特感知——世界不再是色彩和形状,而是由流动的能量、空气的扰动和万物细微的气息构成的立体图谱。
“大人,前方石阶向右转弯,约有七级,然后是一小段平台。”
秀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尽可能详细地描述着路况。他的语气带着敬畏和一丝紧张,仿佛怕说错一个字就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嗯。”无名轻声回应,微微侧头,用“心眼”捕捉着秀智声音传来的方向,以及他体内那团温暖而活跃的生命能量。“我能‘看’到。继续说,秀智,你的声音是很好的锚点。”
阿哲走在最前,沉默而警惕。他的手始终按在刀柄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静谧的森林。
每一次风吹草动,都会让他肌肉微微绷紧。他不仅是向导,更是最忠诚的护卫。
终于,他们踏上了最后一级石阶。一片开阔的平台出现在眼前,尽头是一座古老而恢弘的神社建筑群。
不像寻常神社那般色彩鲜艳,反而透着一股古朴、苍劲甚至威严的气息。巨大的注连绳和御守纹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然而,神社门前空无一人,寂静得有些诡异。
“出云大社…到了。”阿哲停下脚步,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与他想象中的香火鼎盛之地相去甚远。
无名也停下了脚步。在她的感知中,前方的神社仿佛被一层柔和却强大的能量场所笼罩,那能量纯净而古老,让她灵魂深处那道阴冷的诅咒印记都似乎被压制了几分,传来一阵细微的悸动。
“来访者…”
一个空灵、缥缈,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突然响起,直接在三人心中回荡。紧接着,神社大门前的空气一阵扭曲,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并非人类。它身着古老的神官服饰,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之中。
它的身体似乎是由纯净的灵力和信仰之力构成,没有实体。这正是守护出云大社与“真打”的地只——布都御魂之灵的化身。
阿哲和秀智瞬间如临大敌,猛地拔出刀,挡在无名身前。
无名却轻轻抬手,止住了他们的动作。她微微向前一步,尽管目不能视,却准确地“望”向那灵体所在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礼。
“冒昧打扰清净之地。在下宇智波光,为净化缠身之咒怨,特来恳请布都御魂之灵相助。”
灵体沉默了片刻,那模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名的身体,直视她灵魂中那道漆黑的诅咒烙印。
“汝所求,吾已知晓。”灵体的声音无喜无悲,“芦屋道满之怨念,阴毒诡谲,已与汝之灵魂本源交织。
布都御魂-真打,乃至阳至圣之器,其神力若强行冲刷,咒怨必激烈反噬,届时汝之灵魂亦有崩解之危。”
无名的心微微一沉,但面色不变:“难道…别无他法?”
“方法,并非没有。”灵体缓缓道,“可举行‘神域试炼’,于吾之神域境内,将此咒怨暂时剥离,转嫁于一件强大的‘器’中封印。然,此过程需汝付出代价,作为维系转移与封印的‘祭品’。”
“什么代价?”无名平静地问。
“二者择其一。”灵体的声音如同古老的钟鸣,“一者,汝最为珍视的一段情感与记忆。二者,汝之瞳力本源——永久失去万花筒写轮眼之能力。”
阿哲和秀智闻言,脸色骤变。
“大人!不可!”秀智失声喊道,难以想象失去记忆或力量的无名会变成怎样。
阿哲握紧了刀柄,沉声道:“没有…更温和的方法吗?”
“此为等价交换之法则。”灵体的声音毫无转圜余地,“咒怨之力非同小可,若无足够分量之‘祭品’,转移无法成立。”
无名沉默了片刻。记忆…与博人相遇、定下羁绊的那些记忆,是她穿越数百年来到此时的唯一意义。力量…失去瞳力,在强敌环伺的当下,无疑是自断一臂。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
她缓缓抬起头,“心眼”仿佛穿透了灵体的光辉。
“我选择…”
就在她即将做出抉择的瞬间,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道淬毒的苦无从侧面的森林中暴射而出,目标直指无名背后的空档!与此同时,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扑出,刀光凌厉,直取阿哲和秀智!
“敌袭!”阿哲怒吼一声,血刀出鞘,精准地格开袭来的攻击,刀身相交迸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
秀智也迅速反应过来,挥刀抵挡,但来袭者实力不弱,且配合默契,瞬间将两人缠住。
是千叶家族的长老派出的追兵!他们凭借追踪印记,终于在此刻发动了袭击!
无名几乎在攻击发出的瞬间就已感知到能量的恶意波动。她猛地转身,布都御魂(影)带起一道清冷的弧光。
铛!
一声脆响,她精准地磕飞了所有射向她的苦无,动作行云流水,完全不像一个失明之人。
“宵小之辈,也敢亵渎神域!”那灵体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怒意。只见它抬手一挥,神社周围的注连绳骤然亮起璀璨的光芒,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升起,将大部分后续攻击挡在外面。
然而,已经有四名敌人冲破了屏障,杀到了近前。两人缠住阿哲,一人拖住秀智,最后一名上忍级别的忍者,则手持忍刀,带着凌厉的杀意,直扑似乎毫无防备的无名后心!
“大人小心!”秀智惊呼,却被对手死死拦住,目眦欲裂。
阿哲暴喝一声,试图逼退对手回援,却被另一人拼死缠住。
无名感知到背后急速接近的冰冷杀意,但她刚刚格挡完苦无,旧力刚去新力未生。
更要命的是,灵魂深处的诅咒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杀意和危机感刺激,骤然发作,一股冰寒刺骨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她的感知,让她的动作僵直了百分之一秒!
就是这短暂的僵直,足以致命!
冰冷的刀尖,已然触及了她的后背衣衫。
千钧一发之际!
“滚开!”
一声低沉而充满决意的怒吼响起。并非来自阿哲或秀智,也并非来自那灵体。
只见另一个一直沉默旁观的灵体,突然抬手向下一压!
轰!
那扑向无名的上忍忍者,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当头砸中,整个人毫无征兆地猛地趴倒在地,手中的忍刀脱手飞出,一口鲜血喷出,连惨叫都发不出来,瞬间失去了意识!
其余三名正在缠斗的敌人也被这突如其来、无法理解的力量震慑,动作一滞。
阿哲和秀智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刀光一闪,默契地抓住破绽,迅速将对手击倒在地,彻底制服。
战斗在瞬息间开始,又在瞬息间结束。
神社门前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地上昏迷的敌人。
无名缓缓站直身体,强压下诅咒带来的痛苦。她“望”向那灵体的方向,微微颔首:“多谢相助。”
“并非相助。”灵体的声音恢复了空灵,“只是清扫玷污神域之尘埃罢了。汝之答案?”
无名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方才的袭击和瞬间的生死危机,让她更清晰地认识到当前处境的危险。她没有时间犹豫,必须尽快获得力量,解决隐患。
“我选择,付出记忆。”
她的声音平静却坚定。比起失去一种战斗的力量,她宁愿承受情感的缺失。那份与博人相遇的羁绊,早已深刻灵魂,她相信即便记忆暂时被封存,也绝不会真正消失。
灵体微微颔首:“如汝所愿。试炼,即刻开始。”
话音落下,灵体周身光芒大盛,柔和的光芒将无名笼罩。阿哲和秀智只觉得眼前一花,无名和那灵体的身影便如同水中的倒影般,缓缓消失在了那片光辉之中。
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地上昏迷的敌人,守在这座古老而神秘的神社门前,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