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祉虽不与李清寒说话,却还是会时不时掀起窗口的帘子,往里面看一眼,就好像在看一件刚得到的稀世宝贝儿一样,暗自窃喜,却又要小心呵护。
李清寒闭着双眼,不愿意理吴祉。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轿子不动了。
李清寒刚睁开眼,便见了轿帘一动,吴祉钻了进来。
“清寒,我们到了!”
李清寒站起来,吴祉赶忙伸手,搀扶住李清寒。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真像手里捧着一件怕伤着的宝贝。
李清寒出来,站定后向旁边看去。
轿子停在一座宅门前。从这里看,宅子不算大,但也是个中富之家才能拥有的。
“这不是县衙。”李清寒道。
“这是我私下置办的宅子。我们不去县衙,我那个爹有事没事总是训斥我,太烦了。这里清静,只有我们两个人。”
吴祉一双眼始终望着李清寒。
“公子,请进!”
随从将宅门打开了。
“清寒,我们进去!”
吴祉仍要搀扶着李清寒,像个忠诚的仆人。
李清寒闪开吴祉,自己走向宅门。
吴祉也不生气,待李清寒进了院子,将院门关好。
随从将正屋门打开。
“清寒,这里有台阶,你小心点!”吴祉语气很是卑微。
李清寒没有上台阶,而是将手腕一转,对着吴祉道:“是不是该给我解开了。”
“解,马上解。”
吴祉话刚落,小个子随从上前,“公子,我来。”
“一边去。”吴祉将小个子呵斥走,“你们粗手粗脚,弄疼了清寒怎么办?我自己来。”
“啊!”小个子随从又愣住了。他侍候这位公子爷有十年了,从没见过公子如此殷勤地对待过一个人。吴祉的那些妻妾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吴祉很仔细地,把李清寒手腕上的绳子解开。
李清寒活动了一下手腕。
\"清寒,让我看看,有没有伤着。“
吴祉伸手去抓李清寒的手腕。
李清寒闪开,没有理会吴祉,抬脚上了台阶,进入屋中。
屋里的摆设并没预想豪华精致,甚至还有些简单,只有几样必需的家具。
吴祉来到李清寒身边,见李清寒正在打量房间,惭愧地说:“我刚买了这套宅子时间不长,还没好好布置。清寒,你想要什么,只管说,我让人去置办。”
李清寒没说话,而是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小个子随从送来了茶水。吴祉赶忙倒了一杯茶,放在李清寒面前。
“清寒,你喝茶!”
“我饿了!”李清寒淡淡地道。
“你瞧我。”吴祉埋怨自己,“在牢房那种地方,能吃到什么东西。”
吴祉俯身柔声问:“清寒,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弄。”
“随便吧!”李清寒转了个方向,不理吴祉。
“你等一会儿,马上好!”
吴祉说完,跑出去了。
李清寒冷冷地瞥了一眼吴祉的背影。她就是故意折腾吴祉。她这具身体是由梅江水凝聚而成的。只要梅江水不枯竭,这具身体便不需要任何补充。
很快,吴祉便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身后的随从双手握着一个提梁篮。
吴祉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手中的油纸包。
“清寒,我猜你会喜欢吃甜的,所以特地买的松子百合酥和茯苓糕。”
吴祉将糕点推到了李清寒面前。
李清寒只扫了一眼,冷漠地道:“我不喜欢甜食。”
吴祉也不生气,赔着笑道:“没关系,我还在附近的酒楼定了饭菜。”
吴祉朝随从一摆手。随从把手中的提梁篮,放在桌上,打开盖子,将饭菜摆满了桌子,荤素都有。
李清寒看着满桌飘香的饭菜,身体动了动。
吴祉赶紧将筷子递到李清寒手上。
李清寒刚想动筷,又看向吴祉,“你是这里的主人,你也坐下吃吧。”
吴祉很高兴,挨着李清寒坐了。
“清寒,以后这里,你也是主人。”
李清寒低头夹菜,没有回答吴祉。
“哦,对了。”吴祉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个坛子。
“这是我特意存的一坛好酒。清寒,你尝尝。”
李清寒看到酒,顿时脸色大变。
“拿走!”
吴祉赶忙将酒坛又放回桌下,夹了几筷子菜,放进李清寒面前的碗中,算作赔罪。
“清寒,你不喜欢喝酒,我们就不喝。”
吴祉也不认真吃饭,只是看着李清寒吃。越看越爱看,他渐渐身子倾斜,靠近了李清寒的身体。
“清寒,你身上的味道好奇特,很清爽,有种丝丝凉凉的感觉,像——”
“像什么?”李清寒停下筷子问吴祉。
“我像是闻到了一池纯净的清水。”
李清寒笑了一声。笑得很轻,便如微风吹动了一池静水,有一种清凉之美。
吴祉捕捉到李清寒的这抹笑,顿时被笑容迷住。
“清寒!”
吴祉伸出双臂,便要搂抱李清寒。
李清寒身体往后一挪,然后猛地站起身。吴祉扑了个空。
李清寒将筷子扔到桌上,十分不悦地道:“不吃了。吃个饭都吃不安稳。”
吴祉赶忙起身作揖,“清寒,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把这里收了吧,我累了,要休息!”
“好,好!”吴祉冲着屋外喊,“来人!”
候在屋外的随从进来后,吴祉吩咐,“把这收拾了!”
随从收拾桌子,吴祉追着李清寒进了卧室。见李清寒要往床上坐,赶忙叫住。
“清寒,等等。”
吴祉跑过去,从床边的柜子里抱出一床崭新的棉被,铺在床上。铺好后,吴祉就站到一旁。
李清寒这才坐到床上,看着吴祉。
吴祉被看得,心扑腾扑腾加快了速度地跳。
“清寒,你看我做什么?你睡吧!”吴祉故意问,他很期盼李清寒能说出那句话。
“我睡觉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你还不出去吗?”李清寒神色冷漠地道。
“哦!”吴祉心里十分失望,但还是走出卧室。
看着关闭上的房门,李清寒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吴祉打的什么主意,既然如此,她就小小的利用一下吴祉。只是吴祉的过度殷勤,让李清寒喘不上气来。
李清寒躺在床上。她睡不着。她以为帮助宁远恒拿回了江州军权,便不会再来江州,管人间的闲事。可当她感觉到滨水有大事要发生,却毫不犹豫走出了梅江。
李清寒清楚,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自己了,再也不会把人间之事,当作不相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