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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登基以来天天熬大夜,了解朝廷各个部门的运转,看着妻子身心俱疲的样子,叶繁本也没打算做什么,蜻蜓点水似地轻吻红唇,将人揽进怀中,盖上被子,语重心长道:“陛下,来日方长,欲速则不达,你想做一个勤政的皇帝是万民福祉,但前提是别自个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内卷过度,年轻人猝死的新闻叶繁可没少见过。

“嗯……”杨漓月有气无力应了一声。

叶繁低头看时,女皇陛下已无威严,像只疲惫的猫儿窝在怀里,呼吸深长,叶繁晃了两下手都没反应,却是直接睡着了。

灯还亮着,够不着开关的叶繁无奈轻笑,将手掌轻轻覆在妻子眼睑上。

“晚安。”

……

杨漓月登基以来第一次睡到天光大亮,伸展了下身子,顿时觉得神采奕奕,就要起床时,又被一把拉了回去。

“……”杨漓月面无表情:“撒手。”

叶繁搂得更紧了些:“今日沐休,不用上朝,多睡会没什么关系的。”

“……”杨漓月呵呵笑了两声,既清冷又妩媚:“多睡会你需要把手伸进朕的裤子里?”

“陛下睡了个好觉,这会应该有力气了吧。”叶繁不装了,覆压过去:“记得和陛下说过,这清晨,可是个特殊的时间啊!”

杨漓月狠狠啐了口,到底被撩拨得几分情动,食色性也,没忍住大清早荒唐了一把。

清心殿寝房的龙床上,女皇陛下与摄政王翻云覆雨的时候,一大片乌云悄无声息掩盖了天光,不多一会,大雨倾盆瓢泼。

叶繁还觉得挺好,天公作美,这样的天气,可不正适合在床上贴贴厮混。

杨漓月实在受不了这人不要脸起来的无耻劲头,床笫之欢兴尽收兵后,杨漓月美美洗了个澡,用完早膳,任外面黑云压城,狂风暴雨,女皇陛下也没有借这种荒唐借口躲懒的心思,依旧去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场初春的暴雨一下就是数日。

电闪雷鸣中,有不少老旧的房屋在这场风雨中倒塌,五城管卫司和京兆尹的衙役,加上京郊三营紧急调动的军士联合起来,冒着疾风骤雨抢险救灾,统计损失情况。

万幸的是,这几年天工院与工部联手,对京城排水系统做了不少改进与升级,虽然路面依旧被水淹没过去,好歹只是到脚踝往上寸许的深浅,不至于让盛京城沦为一片泽国,损失算不上惨重。

比起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京城官场更加让人心惊胆颤的,反而是提刑司与金融监察司联合开展的反腐打击行动。

资本市场太动人心魄了,一个商行上市,动辄牵涉数十数上百万两的巨资,这其中的油水之丰厚,简直让人疯狂。

正所谓天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这大概是当年让平南侯倒台的户部大案之后,这几年最为震动官场的案子,本来就手腕铁血的叶盛有了兄长从严打击的吩咐,数位朝廷要员被捉拿入狱。

雨后初晴的朝会上,杨漓月的心情却不似美好的天气,反而更加重了几分阴翳。

吏部尚书黄坚神色灰败,正跪在堂上口出请陛下降罪之语。

提刑司查明,黄尚书并没有任何受贿之举,然而,他有一位夫人。

黄尚书出身微寒,幸得京城世家小姐青睐,引为东床快婿,资助进学,并在黄尚书踏上青云路后为其搭桥铺路,然而黄夫人却有个贪财的毛病,早年就是京城最大的印子钱放贷家之一,哪怕高利贷在法律层面禁止了,黄夫人至今依旧偷偷放贷,这一次更是借尚书丈夫的势,让手下人以吏部考评之权逼着金融监察司通过晋州红方煤业的上市。

据连迟意派出去的人查探,这家商行,早已经临近破产,就是想着来京城的交易所,在一级市场骗笔钱,这样的例子存在不少,而朝廷要员收受巨贿,或明言或暗示金融监察司为不合格商行大开绿色的行为更不止一二。

朝会上,听完汇报的杨漓月怒不可遏:“简直荒唐!齐家治国,黄尚书连齐家都做不到,又如何当得一部主官,治理国朝百官选任之要职?”

女皇陛下当即撤了黄坚吏部尚书的职位,连降三级,交易所行贿受贿一案交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联合审理。

撤职降级,好歹没有一撸到底,心苦的黄坚还得谢主隆恩。

杨漓月烦躁挥手,黄坚识相地退到一旁。

朝会一开,吏部主官直接落马,百官无不悚然,心头狂跳间,内廷大监匆匆进殿,急声开口:“陛下,议政司吏员转呈吉州加急奏报。”

杨漓月眉头紧蹙,加急自有大事,而且向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无奈吐气:“念!”

“是,陛下。”王忠领命展开奏表,一念之下,满堂皆惊。

暴雨侵袭,肆虐的不止京师之地,盛京城升级后的排水系统勉强撑过了这场暴雨,然而雨势更大,暴风更强的吉州神龙岗直接溃堤,洪峰冲破河岸,吉州下游河道十数个县城乡镇遭受灭顶之灾,家园尽毁,损失惨重,伤亡更是无数。

直隶总督‘王璞历’,吉州河道督导‘陈云’拜首告罪的同时,联名弹劾水部郎中,兼巡河总使‘洪宽’吞没河道治理款项,工程以次充好,这才导致方才刚刚竣工的神龙岗堤坝在第一次面对春汛时就直接崩溃,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坏。

“混账!”杨漓月暴怒拍案而起:“简直岂有此理!那个洪宽人呢?朕要他碎尸万段!”

“陛下息怒!”姚惜今面色惊愕地出列,犹豫片刻,还是说道:“水部郎中洪宽在工部多年,做事向来勤恳,治水多年并无疏漏……”

“是并无疏漏还是尚没发现疏漏?可能他的疏漏不止神龙岗一处呢?”

首辅杨洁出声打断:“启禀陛下,臣记得洪宽此人出身富贾之家,在京时最喜吟诗作对,好参加诗会,不时流连秦楼楚馆,请客宴席,美酒珍馐无数,这等纵情声色之人,说他贪墨实在不让人意外!今次更是酿成巨祸,合该从严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