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
沈暮春安慰自己。
可是，这根本就不好。
幕天席地的，连顶帐篷都没有。
还不如在小木屋里待着。
在那儿，她至少有个床跟床垫。
风吹不着，雨淋不到。
也不用一抬头就跟星星对望。
哪像这里，没门没窗。
四周空寥寥的，让人很没安全感。
“算了，困难都是暂时的！”
沈暮春再次安慰起自己。
想顺利回家，必须付出一点代价。
她明明早就料到了。
这是第一天，也是第一关。
兰元澈比巴赫先回来，尾巴卷着半头鹿，嘴里还叼了只肥美的小兔子。
沈暮春只看一眼，心中便生出感慨。
在兽世还没尝过麻辣兔头。
她没想过，也没见他们俩谁猎过。
这旅途的第一天就要破戒了。
“嘶嘶～”
兰元澈回来看沈暮春，确认她安全无恙，再去找地方处理手头猎物。
不过一会，巴赫也拖着猎物回来。
但它与出去时全然不同了。
凶狠的眼，满嘴的血。
惨白的犬齿也尽数暴露在外面。
沈暮春着实被吓一大跳。
“巴赫，你受伤了？”
她没见过狼捕猎的真实样子。
陌生，害怕，后退……皆是正常反应。
可巴赫不知道，它见眼前人这么怕自己，凶狠的表情瞬间被无助所替代。
等沈暮春反应过来，再想往前。
巴赫就拖着自己的猎物跑了。
“巴赫！”
她朝它的方向大喊一声。
那头狼不仅没回头，还钻进草丛里。
“巴赫……”
沈暮春追了两步就刹住车。
这里的地形，她不熟。
乱跑，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所以沈暮春退回去，给火添些树枝。
天黑之前。
兰元澈便将烤好的兔肉递了过来。
她问也不问，一口咬下去。
紧实与细嫩并存。
没有调料，只有纯粹的炙烤香气。
巴赫就坐在他们对面。
看兰元澈烤肉，看沈暮春吃肉。
插在地上的肉串被火烤得滋滋作响。
兰元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糊了。”
鹿肉对火候的要求比兔肉苛刻。
巴赫以前全是生吃，没烤过，不知道。
实际上，吃进他肚子里，都一样。
兰元澈递了串自己烤的鹿肉给沈暮春。
她能闻到一种很独特的气息，像是青草、苔藓和坚果混合起来的香味。
口感，像是更精瘦的牛肉。
每一口都让人回味。
“好吃。”
沈暮春肯定了他的烤串手艺。
兰元澈却有些感伤。
“这种只能勉强果腹，不如前年皇家围猎，御厨亲手烹煮的那锅鹿肉……”
鹿肉，作为‘八珍’之一的高级食材。
只会偶尔在宫廷盛宴上出现。
就算他成了王爷，拢共也没尝过几回。
沈暮春穿得晚，更是没吃上。
“哦。”
眼下这条件，怎么跟皇家盛宴比。
她能吃上这样的肉串，就已经很知足了。
“巴赫烤的，也是鹿吗？”
闻言巴赫直接将手里的串递了过来。
沈暮春想接。
兰元澈却按下她的手。
“糊了，别吃。”
三分熟到五分熟，是最理想的状态。
那头狼烤的全熟，对他来说，就是糊了。
“没事，我尝尝。”
沈暮春看不出来，还是伸手去接。
巴赫瞬间变成高兴小狗。
“我这里烤了很多，你要不要过来？”
他邀请她移步跟自己一组。
沈暮春没动。
兰元澈就已经伸手揽住她的腰。
“我也有，都给你吃。”
他不仅有烤鹿肉，还有烤兔肉。
沈暮春却只有一个胃。
“你们别争了，我吃不下那么多。”
兰元澈给她递兔肉串。
沈暮春接过就吃。
“对了，这么巧，你们都猎了一头鹿？”
蛇尾巴卷着半头鹿路过，她看见了的。
“不是，鹿是一头，一人一半。”
兰元澈回答得也不含糊。
沈暮春看看他，再看看巴赫。
“等会，这是同一头鹿？”
她只看见蛇尾巴上卷着的半头。
大灰狼遇到自己，就拖着猎物跑掉了。
所以，沈暮春现在才知道。
它当时带回来的，也是半头鹿。
“嗯。”巴赫抢先应了一声。
她就有些纳闷了。
“元澈，这怎么回事？”
“同样是捕猎，为什么你干干净净……”
难道，兰元澈抢了巴赫的半头鹿？
可他明明是先出发的。
“我的招数，是缠绕跟绞杀……”
兰元澈先在林里发现的鹿。
放倒它之后，巴赫就出现了。
兰元澈让它用爪子将那头鹿一分为二。
巴赫思来想去，照做了。
为了不让沈暮春等太久。
兰元澈随机卷起半头鹿就跑。
回来路上，还顺嘴咬了只不长眼的兔子，正是她嘴里正在嚼着的肉串。
那头狼老怪他把人丢下不管。
它自己还不是一样。
“哦，原来如此。”
沈暮春也不是误会兰元澈什么。
事实证明，他比狼更快，更聪明。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阴险狡诈。
兰元澈以前就这么告诉她的。
今日沈暮春算是懂了。
他让巴赫动手，搞得浑身是血。
她不知情，第一反应自然是被吓到。
不管是什么原因吓到。
总之，沈暮春对他们的反应不一样。
这是巴赫自己亲眼看到的。
然后，他再次跑掉了。
“你好计谋啊。”
沈暮春这么说，算是夸人的。
兰元澈在府里当了那么久的王爷。
书房里的卷宗可不是白读的。
他想算计一头狼，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嗯，为了你。”
兰元澈看她吃完，又递了串新的。
沈暮春很自然地接下，开始别的话题。
巴赫坐在对面看他们眉来眼去。
他知道，那个人不好对付。
初初交手时是在盛夏。
冷血动物都被热得不爱动弹的季节。
巴赫拼尽全力，依旧打不赢它。
如今，他得更加蛰伏。
“……够了，我饱了，吃不下了。”
沈暮春停下嘴。
兰元澈便把剩下的全包了。
夜里，森林很静。
他跟那头狼轮流放哨。
上半夜，先由巴赫暂时看着。
沈暮春跟兰元澈一起，睡在她的兽皮上。
有他在，就算四周空寥寥的。
也好像没那么心慌了。
下半夜，轮到兰元澈警戒。
他只是睁眼醒着，没有离开沈暮春半步。
巴赫只能在另一棵树下蜷起来睡。
一头狼，蜷成一团毛绒绒。
两相对比。
它可真是凄凄惨惨戚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