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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阳沿着铁轨旁的防护林往前走,鞋底碾碎的草叶散发出清苦的香气,混着晨光里的露水气息,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消防斧的木柄被汗水浸得发亮,斧刃上的划痕里还嵌着绿藤会成员的制服纤维,在阳光下泛着灰败的白——那是噬灵菌菌丝残留的痕迹,正被镇魂木的能量慢慢分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小满发来的实时画面:钟楼广场外围的金色光罩上,突然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暗红色的能量正顺着裂痕往里渗透,像血液里蔓延的毒素。画面角落,陈默带着队员用净化水枪喷射裂痕,水柱撞上光罩的瞬间化作金色的雾,却只能暂时延缓渗透的速度。

“绿藤会的人在广场西侧架设了能量发射器,”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把剩下的噬灵菌孢子压缩成了弹头,正用发射器往光罩里打!”

李阳的脚步猛地加快,防护林里的杨树突然集体摇晃,枝叶在他头顶织成绿色的隧道,将阳光切割成碎片。他能“听”到树木传递的焦急信号:西侧的发射器藏在废弃的公交站台下,由三个穿风衣的人看守,他们手里的遥控器能引爆埋在广场地下的孢子弹——那是比能量弹头更可怕的杀招。

穿过防护林就是公交站台,褪色的广告牌上还贴着去年的旅游海报。李阳猫腰躲在站牌后,看见三个黑衣人正围着个半埋在地下的金属箱,箱盖上的显示屏跳动着红色的倒计时:01:35:21。

“还有一个半小时,”最瘦的黑衣人看了眼手表,“等镇魂木的花苞完全展开,就是能量最紊乱的时候,这时候引爆孢子弹,保证能让母本顺利寄生。”

“老大说了,事成之后我们就能得到‘进化液’,”另一个矮胖的人舔了舔嘴唇,眼里闪着贪婪的光,“到时候就算是通玄司的人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们。”

李阳握紧消防斧,突然注意到站台的长椅下藏着几株马齿苋——这种生命力极强的野草,此刻正用根须悄悄缠绕住黑衣人的脚踝,像在给他们系上无形的锁链。他知道时机到了,猛地从站牌后冲出,斧柄横扫,精准地砸在最瘦那人的手腕上。

“砰!”遥控器脱手飞出,被马齿苋的根须卷着拖到李阳脚边。另外两个黑衣人反应过来,伸手去掏腰间的注射枪,却发现脚踝被牢牢缠住,踉跄着摔在地上。

李阳没给他们起身的机会,消防斧的斧刃抵住矮胖男人的喉咙:“说,孢子弹的引爆密码是多少?”

男人脸色惨白,眼神却很顽固:“你杀了我也没用,密码只有老大知道,他现在就在广场对面的写字楼里。”

站台旁的法国梧桐突然剧烈摇晃,一根粗壮的枝桠断裂落下,砸在金属箱上发出巨响。显示屏上的倒计时突然加快跳动,红色的数字像在滴血。李阳心里一沉,这是植物在警告——孢子弹的保险已经被触动,随时可能爆炸。

“马齿苋,把他们捆起来!”他大喊着,同时扑向金属箱。箱子的锁是电子密码锁,面板上的数字键还在发烫,显然刚被操作过。李阳掏出那根刻着镇魂木纹路的镇灵管,试着插进锁孔旁边的缝隙里。

“滋——”

镇灵管与金属箱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停止跳动,变成一行绿色的文字:“检测到同源能量,进入休眠模式。”

李阳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看着马齿苋的根须像绳索般将三个黑衣人捆得结结实实。远处的钟楼广场传来欢呼声,林小满的视频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李哥!光罩上的裂痕停止扩大了!你那边成功了?”

“暂时稳住了,”他对着镜头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但孢子弹只是休眠,没解除引爆程序。绿藤会的老大在对面写字楼里,我现在过去找他。”

挂了电话,李阳突然注意到矮胖男人的衣领里露出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赵”字。他心里一动,想起赵坤那个装着绿色液体的试管——这两人说不定有联系。

“赵坤是你们什么人?”他用斧刃敲了敲男人的脸颊。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你认识我哥?”

“你哥?”李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赵坤是你哥哥?他不是已经被母本的能量吞噬了吗?”

“吞噬?”男人突然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那是他自愿的!他说只有和母本融合,才能完成‘伟大的进化’,让人类摆脱脆弱的肉体!”

李阳的心脏沉了下去。他终于明白赵坤为什么敢肆无忌惮地研究噬灵菌——他根本不是想控制母本,而是想成为母本的一部分。这种疯狂的执念,比单纯的贪婪更可怕。

“你哥现在在哪里?”他追问。

“就在母本里,”男人的笑容带着诡异的狂热,“等镇魂木被寄生,他就会以新的形态重生,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李阳没再理他,转身往写字楼的方向跑。马齿苋的根须在他身后延伸,在地上织成绿色的箭头,指引着最快的路线。他能感觉到镇魂木的能量在体内快速流动,胸口的草木心经烫得像块烙铁,玉简上的星图已经与钟楼广场的能量场完全同步,金色的光点在红点周围形成密不透风的环。

写字楼的大门敞开着,旋转门的玻璃上布满了绿色的菌丝,却在接触到李阳身上的能量时迅速枯萎。大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电梯口的指示灯亮着,显示电梯正在往顶楼上升。

“他在顶楼。”李阳冲进楼梯间,消防斧在手里挥舞,劈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菌丝。楼梯扶手的金属部分已经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的木头芯,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呻吟。

爬到十五楼时,他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低沉的吟诵声,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李阳放慢脚步,贴着墙壁往上挪,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看见顶楼的天台上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手里举着个银色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块绿色的晶体——正是赵坤消失前掉在地上的那枚试管里的液体凝结而成。

天台上的地面画着复杂的阵法,用绿色的汁液勾勒出与镇魂木花苞相同的纹路,阵法的中心摆放着个金属托盘,里面盛着黑色的粉末,应该是从原始母本上刮下来的碎屑。

“以血肉为引,以灵魂为祭,”男人的吟诵声越来越高,权杖顶端的绿色晶体开始发光,“唤醒沉睡的主宰,降临这片腐朽的土地……”

李阳突然冲出楼梯间,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男人的权杖。“铛”的一声巨响,权杖被劈落在地,绿色晶体滚到阵法边缘,与地上的汁液接触,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

男人转过身,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正是绿藤会的首领。他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绿色,瞳孔里隐约能看到菌丝在蠕动:“李阳,你来得正好,刚好能成为母本重生的最后一道祭品。”

“赵坤已经死了,”李阳握紧斧头,“你所谓的主宰,不过是团没有意识的菌丝。”

“死?”首领狂笑起来,左眼的绿色越来越浓,“他只是以更完美的形态存在!你看——”他指向钟楼广场的方向,金色的光罩上,那道最大的裂痕里,竟钻出了一根带着人脸纹路的菌丝,那张脸赫然就是赵坤的模样。

李阳的心脏像被攥紧了。镇魂木的花苞已经完全展开,金色的花蕊在晨光中微微颤动,眼看就要完全绽放。可那根人脸菌丝正顺着花蕊往上爬,所过之处,金色的花瓣竟开始变成灰黑色。

“没时间跟你废话了。”李阳不再犹豫,将七根镇灵管同时扔向空中。金属管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金色圆环,将整个天台罩在里面,阵法里的绿色汁液瞬间凝固,像被冻住的血液。

首领试图冲出圆环,却被金光弹了回来,左眼的绿色迅速褪去,露出原本的褐色瞳孔,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不……我的进化……”

李阳没理会他的哀嚎,纵身跃上天台边缘,朝着钟楼广场的方向伸出手。镇魂木的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涌向天台,金色的圆环突然收缩,将阵法里的黑色粉末全部吸了进去,然后化作道金光,射向那根人脸菌丝。

“啊——”

菌丝发出凄厉的惨叫,赵坤的脸在金光中扭曲、消散,最终化作点点绿光,被镇魂木的花蕊吸收。金色的光罩重新变得完整,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温暖的光芒里。

首领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丢了魂。李阳走到他身边,捡起那根权杖,绿色晶体已经失去了光泽,变成块普通的石头。

“结束了。”他说。

天台上的金色圆环渐渐散去,镇灵管落回李阳手中,表面的纹路变得更加清晰,像有生命般在流动。他看向东方的天际线,朝阳已经挣脱云层,金色的阳光洒在钟楼上,镇魂木的顶端恰好沐浴在第一缕阳光里,花蕊中射出道金色的光柱,直冲云霄。

整座城市的植物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老槐树的枝桠上开出白色的花,护城河的水面泛起金色的涟漪,甚至连写字楼墙缝里的青苔,都冒出了细小的金色孢子,像星星般闪烁。

李阳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周伯的视频电话。老人坐在病床上,脸色红润,正对着镜头笑:“小子,干得不错。镇魂木已经完全成熟了,你快回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画面里,林小满举着手机转了个圈,能看到钟楼广场上,陈默正指挥队员清理残留的菌丝,通玄司的研究员们在采集镇魂木的灵液样本,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最让人惊喜的是,张默也在其中,他穿着通玄司的临时制服,正小心翼翼地给那株从实验室带回来的变异镇魂木浇水,而那株植物的叶片上,已经冒出了健康的绿色。

李阳笑着点头,挂了电话,转身往楼梯间走。经过首领身边时,那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宇宙里还有无数的母本在漂流,它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李阳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里的镇灵管:“那我们就等着。只要还有植物在,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它们就永远别想踏进来。”

走下写字楼时,阳光已经铺满了街道。路边的孩子们在追逐打闹,手里举着用镇魂木花瓣做的花环;早点摊的老板正和顾客笑着谈论昨晚的异常天象,说那是“老天爷在放烟花”;通玄司的车停在不远处,陈默探出头朝他挥手,手里拿着个保温桶,里面飘出老槐树特调的草木粥香气。

李阳加快脚步,消防斧在手里轻轻晃动,斧刃上的金光与阳光交织在一起,像条流动的河。他知道,绿藤会的余党还需要清理,隐藏的飞船还没有找到,关于噬灵菌的秘密还有很多等待解开。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此刻,镇魂木的花香正顺着风传遍全城,带着希望与新生的气息;因为此刻,他身边的每一株植物都在歌唱,用它们沉默而坚韧的生命,诉说着生生不息的力量;因为此刻,朝阳正好,未来可期。

他朝着钟楼广场走去,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一个未完待续的逗号,在这座城市的故事里,留下无限可能。

李阳踩着镇魂木花瓣铺成的金毯往钟楼广场走,鞋底沾着的露水混着花香,在青石板上洇出细碎的湿痕。通玄司的临时帐篷在广场边缘搭了一片,陈默正蹲在帐篷前翻找东西,军绿色的作训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道新添的划伤——是刚才清理人脸菌丝时被飞溅的碎渣划的,此刻正泛着健康的粉色,显然被镇魂木的灵液处理过。

“这儿呢。”陈默举起个铁皮盒朝他喊,声音里带着刚结束大战的沙哑,“周伯让给你的,说是从老槐树精那里讨来的‘醒神露’,喝了能压一压体内乱窜的能量。”

李阳接过来,盒盖一打开就闻到股清苦的草木香,混着点蜂蜜的甜。他仰头灌了大半,喉间瞬间涌起股暖流,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之前跟绿藤会首领缠斗时淤在肩颈的酸痛竟消散了大半。

“赵坤那边怎么样?”他抹了把嘴问。

陈默往帐篷里指了指:“通玄司的老研究员正在解析那根菌丝残留的能量场,据说里面藏着段意识碎片,说不定能还原他被母本吞噬前的记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些,“周伯说,赵坤当年加入绿藤会,好像跟二十年前那场‘赤雾灾变’有关,他妹妹就是在那场灾变里……”

“赤雾灾变?”李阳皱眉。这个词他在通玄司的禁档里见过,说是二十年前突然笼罩了半个城市的红雾,雾里的人醒来后都得了怪病,皮肤下会长出透明的菌丝,最后整个人变得像株会动的植物。当时官方说是化工厂泄漏,可禁档里的记录却含糊其辞,结尾画着个跟镇魂木花苞一模一样的符号。

“等下跟我去趟档案室?”陈默眼里闪着探究的光,“我托人抄了份当年的目击者证词,里面提到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总觉得跟你上次说的那个‘培育母本的神秘人’有点像。”

李阳刚点头,就被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林小满抱着个大纸箱跑过来,纸箱里塞满了沾着泥土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各种颜色的菌丝样本,有的像缠成一团的银线,有的则像凝固的血珠。

“李哥你看!”小姑娘献宝似的举起个罐子,里面的紫色菌丝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摆,“这是从公交站台的金属箱里取出来的,通电能发光呢!老研究员说这可能是母本的‘神经束’,能传递意识信号。”

李阳凑近看,发现罐底沉着块碎玉,正是赵坤那枚刻着“赵”字的玉佩。碎玉周围的菌丝特别密集,像在守护着什么。他指尖刚碰到罐壁,里面的菌丝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在玻璃上拼出个模糊的图案——像是座倒悬的塔。

“这是……”陈默也凑过来看,突然一拍大腿,“这不是城西那座烂尾的电视塔吗?二十年前停工的,刚好就在赤雾灾变之后!”

李阳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绿藤会首领被制服前说的话,“宇宙里还有无数的母本在漂流”,难道那座烂尾塔跟外星母本有关?

去城西的路上,车窗外的景象渐渐荒凉。曾经的繁华商圈变成了废墟,沿街的店铺蒙着厚厚的灰尘,只有墙缝里钻出的野草生机勃勃,有的甚至把招牌都顶得变了形。镇魂木的花香到了这儿淡了许多,空气里弥漫着股铁锈和腐烂树叶混合的怪味。

“就是那儿。”陈默指着远处的天际线,一座钢筋裸露的塔架刺破云层,塔身缠着密密麻麻的藤蔓,在风中像条僵死的巨蟒。车越往前开,李阳越觉得不对劲——周围的植物长得太“规整”了,路边的灌木都朝着塔的方向倾斜,野草在地上铺出螺旋状的纹路,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停一下。”李阳突然喊停。他推开车门,蹲下身扒开路边的草丛,发现泥土里埋着层银色的薄膜,薄膜上印着跟镇魂木花苞相同的纹路。用手指一戳,薄膜竟像活物般收缩起来,露出下面盘根错节的黑色根须——跟金属箱里的母本菌丝是同一种质感。

“这玩意儿在吸收土壤里的能量。”陈默也蹲下来,用匕首挑开薄膜,“你看根须的走向,全是往电视塔那边去的。”

林小满突然指着塔顶尖叫:“那是什么?”

李阳抬头,只见塔尖的阴影里,似乎有个巨大的黑影在蠕动,仔细看竟像是无数条菌丝拧成的触手,正随着风的节奏轻轻摆动。更诡异的是,塔身上那些藤蔓的叶片,在阳光下竟泛着金属的光泽,叶脉里像是流淌着银色的液体。

“老规矩,”李阳从背包里掏出消防斧,“小满你在车里守着,用无人机侦查。陈默跟我进去,注意警戒。”

三人刚走到塔下,就听见一阵“咔哒”声。抬头一看,那些金属藤蔓正往下滴落银色的液滴,液滴落在地上,竟像水银般四处游走,遇到植物就钻进去,被寄生的植物瞬间变得坚硬如铁,叶片边缘还长出了锯齿。

“小心液滴!”陈默拉着李阳往旁边躲闪,液滴砸在刚才他们站的地方,地面立刻冒出串气泡,烧出个黑窟窿。“这玩意儿有强腐蚀性,跟绿藤会用的注射枪液体不一样,像是……升级版。”

李阳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消防斧。他注意到塔基的入口处,刻着圈跟玻璃罐里相同的螺旋纹,纹路里嵌着许多细小的骨头,看起来像是人类的指骨。镇魂木的醒神露在体内发烫,这是有危险的信号。

“你看这儿。”陈默指着入口上方的横梁,那里刻着行模糊的字,“‘献给母神的祭品’……这字是新刻的,墨迹还没干。”

李阳突然想起赵坤的玉佩。他掏出那个装着紫色菌丝的玻璃罐,举到阳光下。罐子里的菌丝立刻躁动起来,在碎玉周围拼出个箭头,直指入口内侧的一道暗门。

暗门后是条狭窄的楼梯,扶手早就锈成了粉末,踩上去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污渍,用手一摸,黏糊糊的,还带着温度——像是刚凝固不久的血。

“李哥,无人机拍到塔顶层有个巨大的花苞!”林小满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跟镇魂木的花苞长得很像,但颜色是黑的,周围还围着好多绿藤会的人!”

李阳心里一沉。他加快脚步往上爬,爬到一半突然停住——楼梯转角的平台上,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正用镊子夹着什么东西,在玻璃皿里搅拌。

“谁?”女人转过身,脸上戴着个遮住大半张脸的防毒面具,只露出双眼睛。那双眼很特别,瞳孔周围有圈淡金色的纹路,跟镇魂木的花蕊一模一样。

陈默突然倒吸口凉气:“是她!二十年前赤雾灾变时失踪的植物学家,苏曼!禁档里有她的照片!”

李阳握紧消防斧的手微微颤抖。他认出女人白大褂上的标志——跟他从小戴的那块玉佩背面的图案一样。那块玉佩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们就是在二十年前的赤雾灾变里失踪的。

“你们是通玄司的?”苏曼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来,有点失真,“来得正好,帮我个忙。”她指了指玻璃皿里的东西——那是团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里面裹着个小小的胚胎,隐约能看出人的形状。

“这是……”李阳的声音有点干涩。

“母本和人类的融合体。”苏曼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赵坤的妹妹当年没挺过赤雾,我用她的基因和母本菌丝培育了这个‘新生命’,只要让她吸收镇魂木的能量,就能稳定形态。”

陈默突然暴怒:“你疯了!这玩意儿要是失控,整个城市都会变成植物的养料场!”

“失控?”苏曼笑了,笑声透过面具听起来很诡异,“你们以为镇魂木是什么?它是‘播种船’的核心,当年坠落在地球,才有了二十年前的赤雾。我只是在完成它未完成的使命——让两种文明融合,这才是进化的捷径。”

她突然抓起玻璃皿往塔顶层跑,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墙壁,留下道绿色的痕迹,痕迹上迅速长出细小的菌丝。李阳和陈默立刻追上去,刚到顶层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塔顶层的中央,果然有朵巨大的黑色花苞,花苞周围站着十几个绿藤会成员,每个人的胸口都插着根透明的管子,管子连接着花苞,他们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里面的血管变成了绿色的藤蔓。

苏曼把玻璃皿放进花苞顶端的凹槽里,黑色花苞立刻剧烈颤抖起来,外层的花瓣一片片打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花蕊,花蕊中心竟嵌着块巨大的水晶,水晶里封印着团灰色的雾气——正是二十年前的赤雾!

“启动了。”苏曼摘下防毒面具,露出张跟李阳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的脸,“李阳,你父母当年就是为了保护镇魂木的核心才死的,现在轮到你了——把你的血滴在水晶上,就能完成融合,或者……让这朵花彻底绽放,让赤雾再笼罩一次城市。”

李阳的大脑一片空白。父母的影像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他们也是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笑着朝他挥手,身后的培养皿里,正泡着株小小的绿色幼苗。那幼苗的叶片上,也有圈淡金色的纹路。

“李哥!”林小满的哭喊声从对讲机里传来,“无人机检测到赤雾里有活性孢子,一旦扩散,半小时就能覆盖全城!”

陈默已经跟绿藤会的人打了起来,他的匕首划破了一个成员的喉咙,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绿色的汁液。那些被寄生的人根本不怕疼,断了的胳膊还在地上爬,拖着藤蔓往李阳这边来。

“快点选!”苏曼的声音带着疯狂的兴奋,“你身上有镇魂木的能量,也有母本的基因,你是唯一能完成融合的人!想想你的父母,他们为了这个使命牺牲了自己!”

李阳看着水晶里的赤雾,又看了看远处广场上隐约可见的镇魂木金光。他突然想起周伯说过的话:“植物的天性不是毁灭,是共生。”他父母当年保护镇魂木,肯定不是为了让两种文明互相吞噬。

“我选第三种。”李阳突然笑了。他举起消防斧,不是对着水晶,而是劈向自己的手臂。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落在地上,竟像活物般朝着那些黑色藤蔓爬去——他的血里有镇魂木的醒神露,更有父母留给的血脉。

“滋滋——”血液接触到藤蔓的瞬间,冒出白色的烟雾,那些藤蔓像被烧着般蜷缩起来,绿藤会成员发出痛苦的嘶吼,皮肤下的绿色血管迅速褪色。

“不!”苏曼尖叫着扑过来,却被陈默一脚踹倒。陈默的匕首抵在她的喉咙上,脸色冰冷:“你忘了赤雾灾变里死了多少人?包括赵坤的妹妹!”

苏曼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丝迷茫:“我只是想……让她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黑色花苞的颤抖越来越剧烈,水晶里的赤雾开始旋转,像是要冲破封印。李阳突然想起那个装着紫色菌丝的玻璃罐,他掏出罐子摔在水晶上——碎玉混着他的血,竟在水晶表面形成了层金色的薄膜,赤雾撞在薄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小满!”李阳对着对讲机大喊,“让镇魂木往这边输送能量!”

“收到!”

几秒钟后,道金色的光柱从钟楼广场方向射来,精准地落在水晶上。金色薄膜瞬间变得厚实,赤雾在里面疯狂冲撞,却始终无法突破。黑色花苞的花瓣开始一片片枯萎,露出里面那个裹着胚胎的玻璃皿。

胚胎在金光中轻轻颤动,外面的胶状物质渐渐透明,露出个熟睡的小女孩模样,眉眼竟有几分像赵坤。

三天后,通玄司的临时会议室里。

李阳看着桌上的报告,眉头紧锁。苏曼被关押后,断断续续交代了些事——当年镇魂木的“播种船”坠落在地球,她和李阳的父母都是研究它的科学家,赤雾灾变是因为船身破损,母本能量泄漏导致的。父母为了修复船身,把自己的基因融入了镇魂木,这也是为什么李阳能跟镇魂木产生共鸣。

“那个胚胎怎么办?”陈默递给他杯热茶,眼底带着血丝,这三天他都在研究如何剥离胚胎里的母本菌丝。

“老研究员说有希望。”李阳揉了揉太阳穴,“镇魂木的能量能慢慢净化她体内的菌丝,只是需要时间。”他看向窗外,城西的烂尾塔已经被通玄司封锁,塔身上的金属藤蔓正在枯萎,露出里面原本的钢筋——阳光照在上面,竟有种重生的暖意。

林小满抱着盆绿萝跑进来,绿萝的叶片上沾着点点金光。“李哥你看!这是从电视塔那边移过来的,居然活了!”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惊喜,“老研究员说,这说明土壤里的母本能量正在被镇魂木中和。”

李阳接过花盆,指尖轻轻拂过叶片。他能感觉到,这株绿萝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了那种疯狂的侵略性,只剩下平静的生长力。就像这座城市,经历过灾难,却依然能在废墟上开出花来。

“对了,”陈默突然想起什么,“周伯让你去趟他的病房,说是有东西要给你。”

李阳赶到医院时,周伯正坐在窗边晒太阳,手里把玩着个小小的木盒子。看到李阳进来,老人笑着把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盒子里装着枚徽章,上面是镇魂木的图案,边缘刻着行小字:“守护者”。“你父母当年也有枚一样的。”周伯的声音有些感慨,“他们总说,人类和植物从来不是对立的,我们共享这片土地,就该互相守护。”

李阳握紧徽章,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空缺的地方被填满了。他走到窗边,看向钟楼广场的方向,镇魂木的金光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像座永不熄灭的灯塔。

远处的天际线,几朵云飘了过来,形状竟像极了镇魂木的花苞。李阳知道,苏曼说的没错,宇宙里可能还有无数的“母本”在漂流,绿藤会的余党也未必清理干净,但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