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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太子,真的被废了!”李静言吓得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一个脚软就跌在了地上。

江福海苦着脸道:“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太子不成了,费扬古大人府上也是这个说法,皇上被太子气得晕厥过去,醒来就废了太子,还把许多有牵连的大人下了大狱!”

江福海说得如此言之凿凿,越发叫众人受不住,就连厅上的奴才丫头们都人人自危。

“侧福晋,侧福晋,你还好吧?”柳令娴吓得拿帕子掩面,又立刻反应过来,赶忙去扶李氏。

苗笙语忍不住哭天抹泪起来:“天呐,天呐,太子出事了,那么贝勒爷岂不是?哎呦,我的云蕊啊!”

“大难临头了,太子不成了!太子不成了!”初丹顿时被吓出了泪花,不停抚摸着胸口,开始低声胡言乱语起来。

柔则面色煞白,惊得双手紧紧捏住了椅把,然而终究并未言语,觅双已经被吓傻在了原地,只甘氏尚能镇定,瞧着宜修,希望她能拿个主意。

宜修见状不免头疼,看来是自己之前把她们吓得太狠了,如今太子真的出事,她们便以为贝勒爷也大祸临头。

不免凝了神色,大声呵斥道:“哭什么?慌什么?都坐好!”

闹哄哄的声音一下便凝滞,李静言等人忙坐好了身子,悄悄抹泪,瞧着宜修。

“太子被废,皇上可说了如何处置?咱们贝勒爷和十三阿哥呢?”

江福海抬头,方才露出大大的庆幸的神色来:“万幸!万幸!皇上只下旨圈禁了太子,命直郡王和咱们贝勒爷一同看押!十三阿哥也好好的跟着回京了!”

这句话便如观音净瓶中的甘霖洒下一般,所有人都复又欢喜起来。

“好啊!好啊!”宜修自然也要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柔则也拉着雾柳的手庆幸地笑起来:“还好有惊无险!没有牵连到咱们爷。”

宜修见她这样,不免心内冷笑,鼠目寸光,她岂会明白皇上的深意?于是心意一动,又严肃了面容,徐徐朗声。

“你们也瞧见了,太子被废,稍有关联的官员都难逃其咎,咱们一定要谨言慎行,等着贝勒爷回来。”

宜修早已经是李静言的主心骨,她的话的权威,更是蔓延到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因为成王败寇,倾巢之下,绝无完卵,一旦贝勒爷倒了,她们和孩子的下场,就是被圈禁而死!

这个节骨眼上,贝勒爷的后院不能有一丝风吹草动。

九月初六,不过隔了两日不到,銮驾便已经归京,然而四爷却顾不上回府,与直郡王领着太子直接进了宫,一直到了夜里才匆忙归来。

得知四爷平安无事,众人都放心许多,唯有柔则万分悬心,一直与宜修等到了深夜。

“四郎,你终于回来了!你,你都瘦了许多!”

柔则恭恭敬敬地站在宜修身后,欲说还休着眸光却直直盯着四爷,

宜修浅笑着福身:“贝勒爷回来了。”

“宜修,菀菀。”

四爷执起宜修和柔则,与宜修在榻上坐下,柔则便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十八弟病重的事情叫皇阿玛忍无可忍,这便也罢了,我们回京的途中,太子居然夜里悄悄在皇阿玛帐边窥伺,被皇阿玛当场逮住!皇阿玛第二天便把他痛斥一番,气得昏死过去,醒来便下了废太子的诏书,谁也劝不住。”

四爷知道二人着急,便自己先说了,宜修叹气摇头,柔则又惊又讶。

“太子即便心有僭越,却怎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心怀不轨?恐怕直郡王一干人等大肆添油加醋才引得如此吧?”

“话不能这么说,纵然太子并无恶意,可夜半他是如何靠近太子围帐的?为何没有惊动守卫?为何没有侍从发觉?这些你有想过吗?”

宜修不待四爷多言,冷冷瞥一瞥柔则,她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妾身愚昧,不能思虑如此。”柔则一惊,她只以父子情分思虑,却疏忽了君臣之分,心内懊悔莫及。

“宜修所言极是,十八弟的死只是一个引子,这么多年来太子身上有太多把柄被直郡王捏住告发,之前皇阿玛都忍了下来,可这一次不同。”四爷揉了揉眉心,倦怠不已。

宜修缓缓斟了热茶,递到了四爷手边,幽幽接话:“不管太子是悔过还是祸心,那晚他能悄无声息地走到帐边窥伺,一切就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错,皇阿玛怒斥太子欲分他威柄,以恣其行事。太子权势之盛,连太子的乳娘一家都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多年,如今太子被废,凌普贪腐的事情便被直郡王一党扯了出来。”

“凌普是太子乳娘的丈夫,更是内务府总管大臣,这么些年来,也不知道与多少重臣有所勾连。”宜修自顾喝着茶,一切尽与前世无二,终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四爷紧蹙眉头:“阿玛已经命八弟为新任内务府总管大臣,兼处理此案,我与直郡王只看守废太子。”

“八贝勒?!”

柔则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即便再不懂朝事,也知道在废太子的节骨眼上,皇上把这样一件案子交给八贝勒代表着什么。

片刻之后,柔则告辞,夫妻二人却迟迟不肯吹灭明烛,宜修想起,上一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或者说,是不敢入眠。

“宜修,你觉得直郡王和八贝勒,谁会是新太子?”

宜修正犯着困,猛然听了这话,倒是心内震动,这话,即便是前世柔则死后,他也不曾问过自己。

于是轻松地笑着说:“妾身不知道。”

四爷似乎疲惫极了,拉着宜修的手,勉强笑着说:“你就怎么想,怎么说吧。”

“直郡王若是就此收手,或许有望,可妾身看,他不会。”

“哦?”

“如果皇阿玛真的觉得直郡王堪配太子一位,今时今日就不会让您去一同看顾废太子了。”

四爷微微发愣,他只是随口一问,想宜修的妇人之见给自己带来一些轻松的舒缓,却不想宜修在这件大事上都能一针见血 。

“那么,八贝勒呢?”

宜修默了片刻,八贝勒胤禩的额娘出身太低,如今也不过是良嫔,其实前世的时候,皇上就并无立嗣之心,可若真的这样直白吐露,德妃的出身也不高,恐怕也会叫他多心。

“这妾身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