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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自入了腊月,京城的天就极为寒冷,一个月里下了两场大雪,大雪堆积得老厚,栖梧苑背阴的地方化都化不开。

不过宜修却不用担心这个,炭火就不提了,德妃和四爷担心她冬日坐月子受凉,任凭什么珍贵的狐皮、貂皮都送了来。

宜修卧寝窗户上常常都是朦朦雾气,可知其内的温暖。

一月里连续着德妃和四爷的生辰过了,宜修都不用进宫或在府上操持,倒是万分闲适。

宜修极为宝贝弘晖,连乳母喂奶的时候都要在她的视线里,温祈安和徐广香也是日日来请脉,都说弘晖的身子极好,极为健康。

宜修听了自然欢喜万分,便日日这样困在一间屋子里,但只要抱抱亲亲已经养得白白嫩嫩的弘晖,就觉得日子全是盼头。

待到了十二月二十六,弘晖满月的日子,宜修其实早已经能出来活动了,不过那一日又下起了大雪,四爷到底只这一个儿子,自然万分宝贝。

所以四爷和齐月宾一力操持着王府的前宴,等人到了,宜修只把弘晖抱来给众人瞧了瞧,就又把他送了回去,由染冬和乳母们看着,寸步不离。

宜修的阿玛费扬古和嫡母慎别兰自然也来了,费扬古欢欢喜喜,慎别兰在家里发过了疯,今日在贝勒府自然只不咸不淡地恭贺了一句便罢了。

且说这一个月来宜修坐月子,齐月宾当家,苗笙语和甘惠淑时常背后言语刻薄,但柔则思及四爷仍然有些不喜齐月宾,反倒劝对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

因而在四爷眼中,甘苗二人对柔则也算不错,又因苗氏貌美,她和柔则二人便又渐渐开始有了宠爱。

但慎别兰见女儿今日都没有资格出来,又伤心又憋了一肚子气,于是悄悄地求了贝勒爷,说要去蘅清苑瞧一瞧女儿。

四爷因为柔则的缘故,对慎别兰的请求立刻爽快的答应了,棠雨见状,当晚忙就来告诉了宜修。

“哦~晖儿,晖儿,瞧瞧额娘给你什么好东西呀!”

宜修坐在暖榻上,手拿着一块金灿灿的长命锁,在弘晖面前扬了扬,故意逗他笑。

弘晖被绣夏裹得圆滚滚,他和上一世长得一模一样,眼睛圆圆大大的,双手也挥舞个不停,扯住长命锁的绳子不放。

“啊咦~”他红红的小嘴嘟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劲儿真大!”宜修见他果然不似上一世那般体弱,不由得欣慰万分。

染冬等了半晌,终于道:“福晋,您不担心蘅清苑那边吗?”

宜修将长命锁给弘晖系上,又抱着儿子哄着,方才看着她笑道:“嫡母走的时候,棠雨可看见她脸色如何了?”

染冬看了看绣夏,仔细想了想道:“好像说,是挺奇怪的,高高兴兴进去,气鼓鼓地出来了,大人等在苑外,也是阴沉着脸呢。”

宜修依旧和颜悦色,只眸光寒冷:“呵,这不就是了,她有胆子敢害我和弘晖,可是我那个好阿玛没有啊,我那好姐姐更是不肯做残害手足的事儿呢。”

剪秋端来了热水,嘟囔道:“奴婢还是不明白,柔格格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要是真的在乎手足之情,又怎会硬是勾引了贝勒爷入府?”

宜修不语,绣夏端然一笑:“有时候,这样的心软偏偏是最残忍的,轻飘飘的,却准确地伤到别人心里最痛的地方,然后却在别的地方上药,这样的好心,谁会感动?”

宜修笑看绣夏,究竟还是她最为慧心。

剪秋恍然大悟:“奴婢就说总感觉不对劲,绣夏姐姐这么一说就明白了,柔格格在大事上不许咱们福晋比她得意,却在小事上爱做出一些小恩小惠来。”

染冬不屑道:“奴婢最瞧不上这样的人,要么就善成菩萨,要么就恶成罗刹,这样不上不下反复无常,没得叫人恶心!”

话毕,弘晖忽然就撇了小嘴要哭,似乎是不能听“罗刹”二字,宜修连忙哄他:“晖儿,不哭不哭,额娘在,没事,不怕!”

染冬忙自己轻轻打了嘴巴:“呸呸呸,奴婢胡说八道。”

宜修蹙眉道:“以后别这样,吓到弘晖怎么好。”

绣夏忙转移话题:“明儿温太医就回宫当值了,他已然交代好了徐府医许多注意的事,福晋放心。”

“嗯,他们两个我自然放心,对了,她们两个的婚期,可曾定下了?若真是为了照顾本福晋而一再延误,本福晋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染冬素日是管煎药,自己又懂医理,虽前些时候闹了乌龙,可如今她反倒成了与二人最为相熟的一个。

她连忙笑道:“定了定了,就明年二月初十,是个黄道吉日呢。”

宜修呵呵一笑:“那便极好,本福晋也要给她备一份嫁妆,成人之美,方能长久。”

“是,等过了年,府里事就又由您打理了。”染冬抿嘴一笑,忽然又想起了别的一桩事。

不禁小声起来:“福晋,那个杨府医如今落魄极了,听说他恨极了柔格格,害得他被打了一顿赶出去,如今京里的医馆都不敢要他呢。”

宜修轻轻哄着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弘晖,柔声道:“看来本福晋叫你们一直盯着他是有用的,这一份恨意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

绣夏挑眉:“福晋想如何?”

“唉,怪可怜的,拿些银子去接济他吧,记得,是月侧福晋可怜他。”

“是了,柔格格的手坏了,连带着月侧福晋都被贝勒爷厌弃了许久呢!”染冬眼珠子一转,已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