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医已经从黄圣手这听说了药丸被浪费了半碗的事,气的捶胸顿足,对赵小山这个罪魁祸首吹胡子瞪眼的,没个好态度。
本来他都不打算要诊费了,出于愤怒,还是将自己的一百两诊费拿了,主打一个:我不开心也不让别人好过的态度。
刚回府没多久,兰郡侯夫妇便到了,魏氏直接进了内室看望昌平,兰郡侯则站在外面,刚看到赵小山迎面就给了他一拳。
“啊~”
赵小山毫无防备突然被打,一阵剧痛袭来,只觉眼冒金星,一股热流顺着鼻腔而下,用手一抹竟然流鼻血了。
“赵小山,你个杀千刀的,我打死你。”
打了一拳的兰郡侯尤不解气,又要挥出第二拳,被一旁候着的朱丰收急忙给拦了下来。
“侯爷,侯爷息怒,我们主子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你们没想到,我好好的妹子跟了你,连命都要搭进去了,你还扮上无辜了,你他妈屁的无辜!”
“我告诉你赵小山,这次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咱们俩不死不休!”
看到兰郡侯发狠,赵小山心下讪讪,这事确实是他无理,被打也是应该的。
“大哥,对不起,你要打就打,我绝不还手。”
将鼻血擦掉,拦下护主的朱丰收,赵小山勇敢的站了出来。
“是我大意了,我是丈夫,本该护公主周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认错。”
兰郡侯此时气血倒流恨不得第一时间将赵小山捶死在地上,现在看到他一副真诚认错的态度,只觉怒气更冲。
摆这个死出给谁看,以为他真能心软放过他!这个克星,是专门用来克他们兄妹的,跟他沾上就他妈从来没得过什么好!
真以为说两句认错的话自己就会放过他?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既然你认错,那就好好认。”
说着,兰郡侯一个箭步上去,一拳挥出,重重的打在刚才打过的地方。因为用力太猛,赵小山脚步踉跄两下,直接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朱丰收又要上来拦人,他急忙叫上自己的跟班,“染墨,拦住他。”
小厮染墨闻风而动,拦住了朱丰收,兰郡侯再一次出拳,又是刚才的地方,没了朱丰收的阻拦,兰郡侯这下子放开手脚,接连挥出三四拳,打完还不解恨,又站起身来狠狠踢了好几脚。
眼看着自家主子被爆锤,门外几个站岗的下人匆匆赶了过来,急忙拉住了兰郡侯。
兰郡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看向倒地不起的赵小山,看着他捂着脸只能哎呦哎呦的惨叫,血顺着嘴角指缝往下流,心中的恶气总算消退了些许。
“赵小山,你他妈就是个丧门星,你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谁沾上你准没好事,中毒的怎么不是你,你要是死了全世界都消停了,别假惺惺装模作样了,说不准那个投毒的人就是你安排的,你不是一直不满意昌平嘛,不是一直希望自己恢复独身嘛,昌平真死了你就可以重新娶新妇了,是也不是!”
赵小山刚才确实心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昌平,心中难免惭愧,也是真诚道歉,被打一顿虽然痛的起都起不来,也毫无怨言。
只是听到兰郡侯歪曲事实,污蔑自己雇凶杀人,这点他忍不了了,只是他想反驳,却苦于嘴巴痛的张都张不开,一动就像要将灵魂撕裂一般,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好在他还有嘴替朱丰收。
“侯爷,你这么说就冤枉我家主子了,圆觉寺那么高的台阶,都是我家主子抱着公主上去的,公主昏迷,主子难过的差点追随而去,昨晚连夜进城找的李大人帮忙,今天上午陛下得知此事还将大理寺的李寺卿调过去帮忙找人,您这样说我家主子,也太冤枉人了。”
兰郡侯被一个下人反驳,气的浑身发抖,“我们说话,何时轮到你一个下人插嘴了,滚下去。”
朱丰收自觉身份低微,却还是死死拦在赵小山身前,一步也没退。
两边一时对峙下来,赵小山见状强忍着痛苦,撑着地爬了起来,刚要出口解释,就见魏氏从里屋走了出来,“侯爷,公主醒了,说要见你。”
兰郡侯一听,也顾不得和一个下人置气,急忙抬步朝昌平的卧房走去。
朱丰收见状,狠狠松了一口气,回身将赵小山扶起来,一脸心疼道:“主子,疼不疼,我叫黄大夫给你看看,这兰郡侯简直欺人太甚,这事明明和主子你没关系,他上来二话不说就打人,真是太过分了。”
赵小山摆摆手,踉跄着去找了黄圣手。
黄圣手刚从昌平的屋里出来,见他这样摇摇头笑道:“一码归一码,你刚才的一百两银子可不管这次处理伤口。”
朱丰收回怼:“绝不会差了你那三瓜两枣的就是了!”
黄圣手也不恼,吩咐药童将药箱打开,一点点处理赵小山脸上的伤。
那边厢,昌平从鬼门关走了一圈,见到自己最亲近的哥哥,后怕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抱住对方的肩膀嚎啕大哭起来。
兰郡侯心疼的也跟着落了泪,拍着妹妹瘦弱的肩膀哽咽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妹妹的福气还在后面呢,不哭了,咱们都不哭了啊。”
“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的,哥哥在这呢,你也好着呢,别怕,以后哥哥保护你,以后哥哥都护着你。”
兄妹俩又是痛哭一场,好在魏氏一直在旁边劝着,两人才慢慢止了哭。
“陛下听说你中毒遇害,已经让大理寺的李鼐调查此事,就算这人能耐再大,也逃不出陛下的通天手眼,估计过段时间这人就能抓回来了。”
“要不说昌平福气大,谁能想到圆觉寺的住持手里竟然有如此神药,明天我就让下人去圆觉寺,给庙里多捐些香油钱,再给菩萨好好上柱香,菩萨保佑,咱妹子才大难不死。”
“你哥哥已经狠狠教训了驸马一顿,打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站都站不起来,你哥哥这么打他他都没反驳一句,哎呀,这事驸马也愧疚……”
魏氏絮絮的将这两天的事和昌平说了一通,昌平止住泪,拉起兰郡侯的手,果然见到一丝血迹,心疼道:
“哥哥手疼不疼?”
兰郡侯笑了,“不疼,一点都不疼。”
他家妹子果然还是最疼他!
昌平虚弱的笑了笑,她失血太多,虽然吃了救命神药,元气依旧大伤,刚才痛哭一场,刚积攒的一点体力又耗尽了。
魏氏看出问题,急忙招呼着兰郡侯退出去,“妹子还没恢复,让她再睡一会吧,以后说话的时候多着呢。”
彩屏彩兰上前扶着昌平重新躺下,又将兰郡侯夫妇送了出去。
兰郡侯还要上值,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妹妹的卧房,但他实在不放心,便吩咐魏氏留在公主府几天,待确定公主彻底没问题了再回府。
魏氏一脸无奈,她还有一对儿女在府里,只能拜托身边忠心的老嬷嬷回府主持大局,自己留了下来。
剩下的几天,赵小山因为被打受伤无法出门,只能窝在府里,昌平睡了醒醒了睡,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府里人来人往,好在有魏氏代为操劳,总算将这段日子熬了过去。
待昌平彻底好转,黄圣手和郭太医都确认无事了,甚至方言昌平公主比之前身体更加强健,气血更加充盈,再次受孕完全不是问题。
经过两人多天的观察,最终确认昌平公主吃下的确实就是传说中的神息丸,只是圆觉寺的住持大师无论如何都不愿透露那个给他药丸的人的信息,看来还有的磨。
赵小山觉得黄圣手虽然人有些疯疯癫癫,但医术确实不错,便将被他遗忘在角落的孟青兄妹叫了过来,希望孟家兄妹能跟在黄圣手身边好好学学。
黄圣手本无意收徒弟,但见到孟青兄妹后,考察了一番,觉得这俩孩子医学知识扎实,最主要的是眼神清明,品行端正性子沉稳,心中十分欢喜,便勉强答应了赵小山的请求。
不过也不算收徒,只是允许他们兄妹在他身边帮忙打杂,能学多少学多少。
孟氏兄妹自然没有不允的,只不过他们还有自己的医馆要开,便商量两人轮流去黄圣手身边学习,轮休的另一个人便守在医馆正常坐镇。
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情况,赵小山又从庄子里挑出来两个性子踏实的孩子过去帮忙打杂。
这种活计庄子里的人都是抢着干的,毕竟真学出来了以后便是能坐镇看病的大夫,社会地位高不说,挣得也多。
就算是个小药童,在村子里也够用了。
昌平公主彻底恢复后,第一时间找到赵小山,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开京城的想法。
若之前面对赵小山时她还多有不甘,现在都死过一次了,昌平算是彻底放开了。
她那天大出血,意识模糊之际脑子里想的便是去江南,去舅舅家。
那时她很绝望,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可悲好可怜。
像一只囚鸟,先是被囚禁在宫内,后来又被囚禁在这段不幸福不快乐的婚姻中,没有自己,没有自由。
好不容易赵小山给了她希望,却要永远的离开,那时的不甘让她气血翻涌,以至于住持大师的针灸之术根本就没起作用。
醒来后,她庆幸自己的幸运。
她坚定的认为这是老天爷给了她第二次生命,重活一次,她只想为自己。
只不过面对昌平的请求,赵小山却纠结了,“凶手现在还没抓到,现在出门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还是再等等,等凶手落网确定安全了咱们再出发不迟。”
有了李鼐的加入,搜寻小队成效很大,很快便确认是团伙作案,确定投毒成功后便迅速撤走,整个团伙差不多有三人,这三人顺着圆觉寺的后山直接去了宁县,只不过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三人在宁县短暂停留后便坐船离开了。
通过走访调查,李鼐和李球初步推断,这三人应该是王家人。
王家可以说是赵小山的生死大仇,自从被赵小山联手周彻扳倒后,男的流放,女的充入教坊司,全族覆灭,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为他们卖命。
一想到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赵小山就感觉浑身发毛。
现在难就难在不知道整个王家就这三人行动,还是王家余孽联手了其他势力一起行动的。
因为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正常来说来往宁县的船只都有登记记录的,可王家三人走时乘坐的船只竟然没留下一点线索。
这让周彻很是愤怒,将宁县县令狠狠申饬一番,认为他连一县码头都管理不好,简直无能至极,勒令他十天之内必须查清楚船的去向,否则就别干了。
宁县虽然距离京城很近,但他一个小小县令却从未见过天颜,这次竟然直接受到皇帝的旨意,吓得他屁滚尿流,将宁县全部人手包括三教九流全都调动起来,全身心投入到抓捕工作中去了。
昌平听到赵小山的话摇了摇头,“若他们再来,也是我命中有此劫难。”
生命这么短暂,生命又如此脆弱,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再浪费再耽搁了,只想马上出发。
赵小山无奈,顶着头皮又将兰郡侯请了过来。
自从那天揍过赵小山,兰郡侯就再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每次看到不是翻白眼就是扭头,这次见到这个讨厌的妹夫找来,兰郡侯先是嗤笑一声,随后问道:
“不知红人妹夫找在下何事,有事快说有屁快放,没事赶紧滚,别脏了我这地界。”
赵小山丝毫没在乎他的态度,说实话,他还挺能理解兰郡侯的。
毕竟若赵娇娘因为魏武的原因又是流产又是中毒的,他都能活撕了魏武。
兰郡侯只是揍了他两拳,只是脸色不好,已经算的上很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