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晃。”他不耐烦道。
“……星”
“星星……星星！星星！！”
少女急切的声音渐渐清晰，他寻着声音将脸转过去。像是一缕阳光慢慢将黑夜照亮般眼前也逐渐明亮。映出少女染着水雾的双眼。
那些吵个不停的朦胧声音也消停下来，耳边终于安静。
也不算安静，因为他能听到面前少女急切中带着哭腔的呼喊声。
“怎么又哭了？”脑袋刚清醒过来他还有些茫然，没看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初九捧着他的脸：“星星你看看我。你看得到我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看，看得到，也听得到。”
听了他的回答初九呜咽一声抱着他脖子扑进他怀里：“星星，你怎么了刚刚？我怎么喊你你都没反应，你看不见我，你也听不到我喊你了，刚刚……呜……”
她哭得语无伦次。
方才她在厨房专心回忆糖葫芦的制作步骤，恍惚间听到了墨星阑在喊她，她就跑了过来。
一进来就看到墨星阑跪坐在地上，左手撑在地面，伸出去的右手在地上摸索寻找着什么。
她跑到他面前喊他询问他，他半点反应也没有，依旧在自顾自找着东西，像是根本没看到她也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不见他有反应。她才抓着他肩膀晃。
经她一哭诉墨星阑回想起方才，左手环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右手抬起垂眸看去。
又能看见了。
没再多想，双手抱着初九，轻声安抚：“已经好了，乖，别哭了。”
初九抽泣着稍稍拉开一些距离，泪眼朦胧看着他：“真的吗？你别骗我。”
“没骗你。”
“头疼不疼啊？”
“不疼。”
“晕不晕？”
“不晕了。”
“呜……那你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坐在地上？为什么突然又看不见了？为什么连我说的话也听不见了？”她又捧着他的脸，说到他听不见自己说的话的时候指腹抚摸过他的耳朵。
墨星阑抬手握着她的手，将其从脸上拿下来，拉着她往自己身上拽了拽，将她重新抱进怀里。慢慢将方才的情况跟她大概说了一遍。
回想她刚刚说的话。又看不见。
他便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方才什么画面都没看到，只听到一些朦朦胧胧的声音了。
“星星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初九听他说完抽噎问。
墨星阑轻轻摸了摸她后脑勺：“什么都没想起来。”
“你刚才去哪了？”他才想起他是要找她这回事。
初九将自己去厨房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墨星阑听后哭笑不得：“下次去哪都要跟我说一声。哪怕我看得再认真也要跟我说。”
他再也不想又经历一次之前那种恐慌感。
初九点点头：“嗯。”
两人在地上待了一会儿，初九从墨星阑怀里退出，站起身弯腰去拉墨星阑的胳膊。
刚拉着他站起一段距离就见他往地上跪，初九眼疾手快握紧他的胳膊往上一提，另一只手同时伸出揽住他的腰，带着他重新坐在地上。
整个过程初九做得迅速又熟练，墨星阑则像个人偶一样任她摆弄，重新坐在地上后还瞪着两只眼睛没反应过来。
“星星，你哪里不舒服？”初九担忧问。腾出手摸摸他额头。干燥微凉，很正常。
墨星阑抬手将她摸自己额头的手拿下来：“方才摔倒时将膝盖磕到了。”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膝盖是疼的。
初九顺着他的话将视线移到他膝盖。回想他刚刚往地上滑的趋势，暗猜磕得不轻。
收回视线，握着他双手放在他腿上，在他疑惑注视下将他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在书架旁的椅子上。
墨星阑又一次因她的举动而呆愣住。
初九没去管他什么表情，在他面前蹲下身，把他鞋袜脱掉，抬起裤腿去看他膝盖。
两个膝盖都已经红肿，擦破了些皮，丝丝血迹从破皮的地方渗出。他皮肤本就白，突然红了两片便格外显眼。
外面都磕破了皮，也不知里面的软骨有没有受伤。
初九看得心疼，运转治疗术帮他治疗。
“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只是破了些皮，不严重。”墨星阑怀疑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磕不得碰不得的易碎瓷娃娃。
初九不悦抬头瞪着他：“只是磕破了皮，你刚刚会站不起来？”
墨星阑张了张嘴却没话反驳，干脆闭嘴沉默。
初九也不再说话，认认真真帮他治疗。
本就安静的凤戒，又没人说话便变得更安静起来。而周围安静之时脑子就会闲不住。
墨星阑垂眸紧盯着垂着头仔细为自己治疗的初九，总感觉这一幕以前也发生过。
他想去回想，可怕她担心又只好把思绪拉回来。
“以前你是不是也这样照顾过我？”
他才和她见面几天，但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照顾总是小心又谨慎，可说是无微不至。
被这般照顾他不但不觉得不好，反而接受得很快。若不是以前经常由她这样照顾，又怎会如此。
“嗯。”初九低低回应，思绪渐渐拉远，“以前你经常受伤。几乎每一次都伤的很重，差点就没命的那种。”
几乎每一次都是为了她。
“……”难怪。
说起以前初九便忍不住回忆起来，自言自语般：“虽说你是五十三岁不在的，但你我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短短七年不到。”
“为何？”墨星阑一愣。
在听到她说“只有短短七年不到”这话时，心脏忽的刺痛了一下，一股苦涩随即蔓延。
“因为总有一些事或人让我们不得不分开。”初九一边回忆一边诉说，不紧不慢的话语中透着说不出的苦涩。
“第一次和你分开，是你二十一岁那年。你伤得太重，陷入了沉睡，一睡就是十九年。”
“那你呢？你那十九年怎么过的？”他皱着眉问。
他睡了十九年，自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她是清醒的，又该多难过？
初九扯了扯嘴角，却不见半点笑容：“我啊，我很忙的。闭关七年，出关后忙着夺回被执念控制的魔域。”
她说得轻松，一句话就将出关后的十二年带过。墨星阑却听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