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夜,有人安枕,有人难眠。
景柔醒来得知自己有喜的事情已经被太后和嫔妃们知晓,心里是又羞又愤,既恨自己怎么会好端端的晕倒,又恼如今失了面子,定会被人嘲笑,她高门贵女,皇亲国戚,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气。
“郡主,天快亮了,要不还是歇一会儿吧?”灿儿低声道,熬了一夜,她早就困了,如今景柔又在这儿闹腾,她恨不得一记手刀把她劈晕过去,省的吵嚷。
“有什么好睡的!”景柔这会儿怒气正盛。
“我且问你,我晕倒后太医是怎么说的?太后又是如何发话的?”
面对景柔的质问,灿儿再不耐烦也只能耐心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什么?”
“你是说是赤文元亲自给我诊的脉?”
“是啊。”灿儿点点头,她故意把当时的事情渲染一番,就是为了让景柔难受。
景柔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床上,自言自语道:“完了……”
“连赤文元都知道了,那岂不是意味着祁治也知道了……那……不就意味着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不敢去想,成为宫里的谈资和笑话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见景柔这副模样,灿儿憋住笑,上前安慰道:“郡主莫要担心,太后娘娘已经发话,今日之事所有人都不得泄露半个字,就连陛下来后,也赞同太后娘娘的意思。”
灿儿的话稍稍让景柔安定了些,她撑起身子,自我安慰道:“对,还有太后,太后肯定会帮我的,还有父王,父王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是啊,郡主您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您可不能糟蹋身子,得好好顾惜自己才是,有了孩子,什么都会有的。”
听到这番话,景柔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可她的指甲还是掐在掌心尚未放松,她咬着牙道:“你说的对,眼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您这么想就对了,还是早些安寝吧。”说完,灿儿便去服侍景柔睡下。
而几个异国皇子这边儿,气氛更是古怪。
耶律元修和祁治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谁也不理谁,夏庭复和洛维面面相觑,终究也不好插手,只有萧衡躺在床上抱拳沉思。
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快太奇了,栗妃忽然中毒,他们所有人都被关押,又闹出景柔有孕的事儿来,这个景国皇宫,水不是一般的深,他又想起景安乐来,这一夜,她在干什么呢?
而今夜难眠的还有祁治,耶律元修的话如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口。
先前是传遍京中的流言,如今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祁治,堂堂祁国太子真的成了让景柔怀孕的风流浪子,也真正成了庆王手里的一把刀。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就……
五更梆子声消散在琉璃瓦上,鹅毛大雪忽然停了。
随着晨钟响起,宫女们提着鎏金宫灯,踩着厚厚的积雪穿梭在回廊间,裙裾扫落廊柱上的积雪。
远处,太监们正拿着竹扫帚清扫殿前的积雪,竹枝划过青砖的沙沙声,与此起彼伏的\"开宫门——\"的吆喝声,打破了冬夜的寂静。
天,亮了……
景安乐忽的睁开眼睛,像是被噩梦惊醒,阿房反应最快,急忙起身去查看,“公主!”
额间的汗珠正往外冒,景安乐深深吸了口气,她又做噩梦了,转头看向窗户外依稀的白光,她开口道:“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沐萍怕是回不了宫。”
阿房擦汗的手顿住,她知道景安乐的意思,沐萍不能回宫,就查不了祁治的动静。
“要是奴婢也会武功就好了。”阿房有些自责。
“傻丫头。”景安乐无奈的笑笑,顺手拉住阿房的手,“你有这份心思就是最好的了,况且……”
“也不必武功高强才行。”
“嗯?”阿房有些纳闷儿。
天色渐明,昨夜的冬雪天,今早竟生出些朝霞来。
几个宫人正正端着早茶穿梭在宣阳殿的各个屋子,热腾腾的早茶冒着白色的雾气。
而萧衡睡的最晚,却起的最早,打开门时,迎面就是一个脸熟的宫人。
看门的侍卫们一把接过宫人手里的早茶,冷声道:“给我吧。”
萧衡反应很快,当即将开口,“本太子正好饿了,还是给我吧。”
侍卫不敢怠慢,当即将茶托给了萧衡。
回到屋子里,其他几人都还没起,萧衡这才拿起茶杯仔细查验,直到一个茶杯底一抹异样的触感让他微微挑眉。
他不动声色地将茶杯翻转,一张素白的字条飘落掌心,字迹娟秀,是景安乐的笔迹:留意祁治昨日动静。
聪明如萧衡,先前他见那宫人就眼熟,是景安乐身边的人,他这才亲自去接那早茶,他摩挲着那纸条,心中暗暗猜测:难道景安乐是怀疑,昨日栗妃中毒与祁治有关!
萧衡手指摩挲着那张纸,嘴角扯开一个笑,他很高兴,景安乐真的来找他帮忙了,忽的,身后传来脚步声,萧衡不着痕迹的将纸条收进手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