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在煤矿子校同事的孙富贵老师,是地区中师中文班的毕业生,在初中部任教语文。
孙富贵长相粗犷,留着短平头,脸又黑又长,着装随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农民。他说话很有底气,但满口邻县方言。
孙老师平日与学生嘻嘻哈哈,学生根本不怕他,当面都直呼他的名字:“富贵,富贵,真的荣华富贵!”于是,连同事也叫他“富贵老师”。学生还模仿他的邻县话,惹人发笑。我妹妹当时在孙富贵任教的班级读书,她说,“富贵老师”上课就像赶集,乱糟糟、闹哄哄的。
随着教龄见长,富贵老师逐渐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决心改变形象。他学着穿西装、皮鞋了,戴上了一副平光眼镜,与教师的模样开始挂钩。他也尽量注意说话少开玩笑,变得严肃起来。
富贵老师改变形象这一招确实有效,学生听话多了,上课没那么乱了,纪律变好了,成绩提高了,受到了学校领导的肯定与家长的欢迎。不过,他那口邻县方言丝毫没有改变。
煤矿单位里的北方人居多,学校子弟大都讲普通话,富贵老师使用邻县方言上课显然不合时宜,学生要么听不懂,要么听懂之后又笑得直不起腰。
富贵老师用邻县方言对学生进行课堂点名。我妹妹叫黎敏荣,普通话念起来很好听,但是邻县方言念成“利命佣”,可以说面目全非了。
富贵老师上课时,用邻县话朗读课文《廉颇蔺相如列传》,与普通话相差千里,可谓字音全变,叫人哭笑不得。比如开头一句“廉颇者,赵之良将也”,邻县话念成“亮破借,凿兹亮江叶”,与普通话腔调悬殊,声母、韵母完全找不着北。
布置大扫除时,富贵老师把扫帚说成是“条机把机”,扫地叫做“臊迪”……
在学生的哄笑声中,富贵老师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为此,学校领导也我是1978年寒假在省城长沙结婚的,婚后,我回到煤矿子校继续教书。直至1979年底,组织上为解决夫妻分居问题,接受我的申请,把我调进先生所在的省城工作。
依据当时的政策,我被安排到省城的远征中学担任教师,从此在省城定居。
我曾在省城串联、读大学,对这个城市很熟悉,但对远征中学很陌生。远征中学只有初中,一度让原来教高中的我不太适应。好在我很快融入集体,与学校的老师们相互熟悉,打成一片了。
远征中学是市内的区办中学,教师大多数是女老师,学历普遍是中专。但是,她们很有教学水平,上起课来一板一眼,管理学生一套一套的。我在远征中学迅速成长起来,业务能力显着增强,还当上了教导处副主任,与教导主任在工作上配合默契。
远征中学有一段时间很是兴旺,全校共有16个班级,人数众多,学生成绩在全市四所区办中学中数一数二。当时,不少遭其他学校开除的学生,都被家长带过来投靠远征中学,说本校的老师有办法“把坏学生教成好学生”。
确实,远征中学的不少女教师颇有教育界“女强人”的风范。后来,其中有人成为了区教育局局长,有人担任了中学校长,还有人创建了其他学校。
我在远征中学工作了十年,还是挺有成就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