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在清辉怒吼的瞬间也已出手。
这小子……声势浩大，可是才跟着她练了几天啊，就敢一个人……一条鱼对上玄武帝了？
看来是他飘了。
罢了，无妨，这么多轮回，她已经给数不清的人兜底了。
林舟暗自一笑。
她的身形未动，双眸中却亮起银白的光芒，纤细的手指在身前看似随意地划动。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那些足以洞穿金石的能量光束在射到她身前丈许时，
竟诡异地扭曲、折射、甚至互相湮灭！她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的空间泡中，万法不侵！
“清辉，小心怨灵！”
林舟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绝对的冷静。
她指尖银芒一闪，一道无形的空间之刃无声无息地斩出，
瞬间将扑到清辉侧面、一只巨大的玄武怨灵虚影拦腰斩断！
那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溃散成缕缕黑烟。
清辉得到提醒，怒吼一声，双掌猛然拍向地面：
“冰封万里！”
恐怖的寒潮以他为中心呈环形爆发，
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个士兵怨灵冻结成冰雕，随即被他狂暴的灵力震成齑粉！
他动作不停，双手虚握，凝聚出两柄巨大的冰晶战刃，如同旋风般冲入怨灵群中，所过之处，冰屑与黑烟四溅！
玄武帝见远程攻击和怨灵被两人轻易化解，眼中厉色更盛。
他枯瘦的身躯猛地从帝座上站起，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百倍、带着浓郁帝威与死亡腐朽气息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
整个帝宫都在颤抖，珠玉乱颤。
“蝼蚁！感受帝怒吧！”
玄武帝双手掐诀，帝袍无风自动，
他脚下的九级暖玉台阶骤然亮起繁复的符文，整个陵墓积攒了数百年的地脉死气与龙脉怨力被疯狂抽取，汇聚于他的掌心，
凝聚成一柄缠绕着黑龙虚影、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漆黑巨剑——帝陨！
“死！”
玄武帝双手持剑，凌空狠狠劈下！
一道仿佛能开天辟地的漆黑剑芒，撕裂了空间，带着湮灭一切的绝望气息，当头斩向林舟与清辉！
这是蕴含了他毕生修为与陵墓积累的绝杀一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剑，清辉瞳孔骤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他狂吼着将全部灵力注入冰刃，交叉挡在自己与林舟身前，形成一面巨大的冰晶护盾！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舟，叹息了一声，留下遗言，
“不管你究竟是谁……这一次，终究是为我鲛人族而来。
我此来，就为护你一次！
你一定要斩杀玄武帝，听明白没有！！”
林舟眼神也终于凝重起来。
她双手飞速结印，长发无风狂舞，周身空间剧烈扭曲，一层层无形的空间壁障瞬间叠加在冰盾之前！
“轰隆——！！！”
漆黑剑芒与冰晶护盾、空间壁障狠狠撞在一起！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帝宫中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
冰盾仅仅支撑了一瞬便轰然破碎！
清辉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大口带着冰晶的鲜血，
身体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一根蟠龙金柱上，金柱表面瞬间布满裂痕！
他气息萎靡，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空间壁障也在剧烈扭曲、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裂痕蔓延开来，但终究没有完全破碎！
漆黑剑芒的威力被层层削弱。
就在剑芒即将穿透最后两层壁障的瞬间，
林舟眼中银芒爆射！
她无视了空间的阻隔，一步踏出，竟诡异地直接出现在了因全力一击而气息稍滞的玄武帝面前！
速度快到了极致，仿佛超越了空间的限制！
“什么？！”
玄武帝骇然失色，完全没料到对方有如此诡异的空间能力。
“你的长生梦，该醒了。”
林舟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她的右手食指指尖，一点比星辰更璀璨、比空间更幽邃的银芒凝聚，仿佛浓缩了一个微型的宇宙黑洞。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她只是对着玄武帝的眉心，轻轻一点。
“噗！”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
玄武帝的动作瞬间定格，眼中的疯狂、贪婪、骇然，所有情绪都凝固了。
他眉心处，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银色光点。
下一刻，以那光点为中心，玄武帝那具腐朽了数百年的身躯，无声无息地开始崩解。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爆炸，
他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从眉心开始，迅速化为最细微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飘散开来。
他手中的帝陨巨剑，也随之寸寸断裂，化作黑烟消散。
“不…不可能…朕的长生……”
玄武帝最后一丝意识发出不甘的嘶鸣，随即彻底湮灭在飘散的尘埃中。
随着玄武帝的彻底消亡，整个帝宫仿佛失去了支撑。
镶嵌的宝石光芒迅速黯淡，那些活灵活现的浮雕壁画瞬间失去光彩，重新变成冰冷的石头。
地面白玉的温润光泽也褪去，显露出石质的冰冷本质。
环状水道中的灵鱼也纷纷翻起肚白，生机断绝。
这座依靠玄武帝邪术和掠夺来的力量维持了数百年的奢华陵墓，正在快速走向它应有的衰败与死寂。
林舟站在原地，指尖的银芒敛去。
她微微喘息，脸色略显苍白，显然刚才那超越空间的一指，对她也不是没有消耗。
她转头看向倚着蟠龙柱、气息混乱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清辉。
他嘴角挂着血痕，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玄武帝消散的地方，那里只剩下飘散的尘埃和一件迅速腐朽的玄黑帝袍。
大仇得报，支撑着他的那股恨意似乎也随之泄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他看向林舟，眼神复杂无比。
帝宫穹顶的“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熄灭，黑暗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吞噬着曾经的奢华与辉煌，也吞噬着数百年的血腥与罪孽。
玄武帝化为尘埃的余韵还在死寂的空气中飘散，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朽长生梦的终焉气息。
林舟身上的淡蓝鲛绡沾染了些许尘埃，但依旧无损那份非尘世的清冷。
她微微垂眸，看着狼狈不堪、气息萎靡却依旧像只炸毛刺猬般戒备的清辉。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轻微地勾起了唇角。
“嗯，”她的声音响起，清泠依旧，却少了之前的疏离，多了一丝奇异的平静，
“你刚刚说的，我听明白了。”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崩塌的帝宫，望向那无形的、玄武帝彻底消散的方向，轻描淡写地吐出结论：
“玄武帝已死，大长老以及全体族人们交托给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这句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清辉心中激起一片混乱的涟漪。
玄武帝死了。
那个屠戮他族人、如同噩梦般纠缠了鲛人数百年的恶魔，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