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白自吞服筑基丹后,直过了两个时辰,忽而额头之上冷汗始出,而且一经滴下,其后汗流不止。
邓白双手不住掐诀,脸现难色,双眼兀自紧闭,身子却些微发颤起来。
林庸见之,伫立一旁,轻轻笑道:“三关已破,心中幻境却成了阻碍。罢了,助你一力。”
擎出清灵宝笛,悬浮空中。
林庸注入法力,清灵笛自主吹奏起来,奏的多是些安神曲子,无甚威力,但对邓白此种情景却颇有益处。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笛音止歇,邓白脸色苍白如纸,汗滴却止住不流了。
邓白双眉舒展,显然此关已过。
接下来便是修复法力冲击而损伤的经脉丹田,筑基丹真正开始生效。
到了此步,不得颟顸马虎,越是临近末处,越要细心谨慎。
邓白虽三观已破,兀自盘坐运法,稳固法体。
林庸见邓白步步精心,不爽一分,十分老道模样。
可见他为筑基准备了多少年,心中演练了多少次,才等到今天如此顺利开展而来。
又是三个时辰过去,此时日落月升,弦月高照,清辉淡然,照的满院通明。
竹林青翠,却在皎皎银辉下亮得发白。
见得邓白仍在运法,全身气息逐渐稳定下来。
林庸走动了开,踏在青石小径上,徐徐而行,直至行至院中一处半丈来阔的小池中,傍着池中月影、人影、树影,各互相望。
又是三个时辰过去,院子里忽然响起衣袖挥动之声,是邓白突破结束,功成起身后,打理身形所发。
小径上青石一阵摩挲之声,邓白轻声走至林庸身后,目光复杂望着这位水月真人。
“真人,邓某突破时,似乎闻得一阵笛音,不知.....”
林庸道:“随手一奏,不算什么。你成功突破了?”
邓白再也压抑不住心中喜意,此院真人所居,自己本想功成之时,仰天长啸三声,却想到此地非自己可扰之处,当即压制喜意。
如今真人问他,邓白终于找到了个口子,一通发泄下来:
“邓白,邓白这把老骨头,也算突破人生瓶颈,不枉此生了。”
“多谢真人,千谢真人,万谢真人!”
邓白就此欲跪,骤然双足僵硬,折不下去。
林庸笑道:“若你没有筑基丹,便有我出手,能突破也是未知之数。”
“此功成无愧于你多年来准备,现下你筑基完毕,便先行出院去吧,本座再闭关些时日。”
邓白心中感动,却也知晓不可扰前辈清修,当即抱手道:
“晚辈这便退去。”去时开门,合上时又深躬数道,这才离开。
此时寅夜已过,天色微白,清露凝结。
远边山峰四处雾气升腾,白烟挪移,杳霭流玉,一派安宁景象。
林庸回至屋中,又闭关几日,闭院不出。
又一日出城,几日后回返火云城,林庸盘膝屋中蒲团之上,心中自想:“此次前往三阳山,倒是未见着一人。那处据点已然消灭踪迹了。”
“先前灭了那鬼灵、尸傀宗等三人,那天魁道人既然在那柳山身上下了手段,想来也已知晓三人遇难,于是便命三阳山中诸弟子撤离,搬至他处。这也说得过去”
之前林庸心中还曾担忧:若是那天魁道人依踪迹寻来,或许自己也会与之碰上,届时一场斗法自然不可避免。
此次前往三阳山,当真小心之小心,谨慎之谨慎,就忧心那天魁道人藏于山中,伏击自己。
好在否然,看来那天魁道人身傍要事,脱离不开。
要不,就是觉为三名筑基修士出手冒险,实不值当。
林庸心中想到:“不过根据那三人所说,那天魁长老也是十年前突破金丹,修为应当在初期左右,与自己相仿。就算自己与之对上,见不得落入下风。”
这般思虑数时,总算这些天的担忧一扫而空。
林庸继续在火云道院中炼器,不时召谢令名、邓白等赏鉴灵器,互谈经验,如此已然又是二日后。
次日,城中忽然出现数道筑基修士气息,其灵力气息,皆与那欧阳修等同出一源,修的是一脉相承的功法。
“看来消息传出,那观复道院也有了动作,派下这些筑基修士下来查看。”
林庸合上双目,将院中景致一一变化,外人看来,这东院平庸至极,甚至些许破落。
林庸又换了衣衫服饰,在院中安静修炼炼器。
练气堂中,邓白正襟危坐于首,下方摆置四张圈椅,分各落座下四人,二男二女,皆是筑基修士。
邓白笑道:“今日秦风师兄,宋灵儿师姐,梅陌师姐,陆沉师兄光降,真是难得一见。”
“桌上已置好灵餐灵酒,虽显寒酸,想来落不进诸师兄师姐的眼,希祈赐下一面,慢慢享用。”
如今突破筑基,邓白已与这些筑基修士一般辈分,可说同道之人,不用再禀师叔之礼,以师兄姐相称即可。
此时邓白侃侃而谈,之前未曾突破筑基之时,面对这些筑基修士,心里一向无底气得很,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念及此处,邓白心下大为畅怀,高举酒觞,道:“诸位师兄师姐请了。”
随即一饮而尽。
下方四人微笑一会,便即各饮一大杯灵酒。
喝毕,右首坐着的筑基女修笑道:“没想到我们放来,就碰巧遇上邓师弟成功突破筑基,这真算得上意外之喜了。”
“师姐敬你一杯。”
邓白忙执杯还礼,笑道:“梅师姐客气。这些年来,若不是梅师姐多加指点,师弟此次也不会成功突破。”
梅陌轻轻颔首,翘首道:
“你言重了,突破筑基我怎不知,是你把握住机会,决心突破,其中艰苦,自然你清楚。”
邓白心下感动,往年这位梅师姐遇见他时,常常和颜相待,不时传下些许经验,令邓白受益匪浅。
听闻这位梅师姐在观复道院中,也是一等一的温和之人,不少弟子素来十分敬仰此位。
而且,此人还与陆沉师兄互为道侣,情意深重,一向为诸人钦羡。
二人你言我语,连说了数句客气之辞,左首边一男修开口道:“梅师妹,够了。我们此行来,可不是全来寒暄的。”
梅陌凝眉,些微不悦道:“是。”心中却生怨怼:“陆师兄还是这么不近人情。”
忽然梅陌耳边传音听得:“梅师姐,陆师兄就是这般人,你别怪他。”
梅陌扭首一望,便见宋灵儿微笑望向她,笑传音道:
“你个小蹄子,整日间尽维护你陆师兄,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
宋灵儿笑道:“师姐肚子能撑船,师妹一向晓得的。”
堂中,陆沉忽然发话,道:道:“邓师弟,我们前来,正是调查矿山一事。”
“你信中简略,此事还得你细细讲述一遍当日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