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连十几日都未曾踏进后宫,期间就连弘晏的功课也不大过问了。
瓜尔佳文鸳和华贵妃不用伴驾,两人私下总是凑在一起打发时间,闲聊之际总免不了提及皇后。
她如今就那么禁足在宫里了,因没有十足的证据,所以皇上也没有任何处置的意思。
华贵妃说他多半是为了皇室的颜面,而瓜尔佳文鸳则以为,皇上是顾忌着去世多年的纯元皇后。
提及纯元皇后,华贵妃对她了解并不多,毕竟自己嫁入王府的时候,她已经去世很久了,再加上王府里都知道她是主子爷的痛处,所以更是鲜少听人提及。
但也有所耳闻,先皇后是个绝色美人,不但温和良善有才气,更是因对上恭敬有礼,对下宽厚仁善,而备受赞誉。
在还未嫁入王府之前,且家世并不算特别显赫的情况下,她就已然是京城中有名的闺阁淑女了。
可人总有短处,她的短处大概就是身为嫡福晋,既不擅管家又不精看账吧。
不过这些事一贯是由她的亲妹妹,当年还是侧福晋的宜修最为熟练的。
提及这些陈年往事,瓜尔佳文鸳又寻了个借口对华贵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称自己曾听宫中的老嬷嬷私下议论过几句,说如今的皇后与先皇后姐妹情深,甚至先皇后临终前,苦苦哀求皇上无论如何都要善待自己的妹妹。
后来有太后的缘故,也有先皇后临终之言的缘故,如今的皇后才坐上了继福晋的位置。
华贵妃略一思索,自己知道的同她方才所说一般无二。
瓜尔佳文鸳打量了一周,确定殿内没有不相干的人,才大胆开口:“
以皇后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身为庶女,在府里原来就久居自己姐姐的光环之下。
好不容易出了阁,有了身孕,眼瞧着自己离福晋的位置仅一步之遥的时候,突然皇上看上了自己的亲姐姐,苦苦哀求太后迎娶了她为嫡福晋。
自己做了十几年庶女,忽而下半生又要为人妾室,就连自己的孩子也只能是庶出,以皇后的性格,她又岂能心甘?”
华贵妃微微一怔,而后冷笑道,“听闻先皇后是她派人到母家传进王府的,也是皇上那日机缘凑巧提前回了王府,遥遥一见对其动了心。
人家先皇后原本都订了亲,有未婚的夫婿,是当年的抚远将军之子,这门亲事还是太后从前定下的,她只安心待嫁即可了。
事出有因,也是她自己传召在前,皇上请求太后下旨在后,她要怨只能怨自己,要怪只能怪皇上,与人家先皇后有何干系?”
“姐姐是非分明,见地明白。”瓜尔佳文鸳淡淡一笑,“但皇后对皇上情深,想必是舍不得怨恨她的夫君。”
华贵妃闻言沉默一瞬,接着笑她的话过于刁滑,最后又不经意间感叹,“不过纯元皇后红颜薄命,早早的和二阿哥去了,否则咱们还能一睹风采,看看是何等绝色佳人。”
“我听闻是从前的两位侧福晋,苗氏和甘氏,她们多番对先皇后出言不逊,先皇后孕中有些燥意,有一日实在忍无可忍才罚跪了其中一人,不料那人彼时竟有了身孕,连她自己也并不知情,后来因此便小产了,先皇后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以致于后来忧思过度,生产时一尸两命?”
华贵妃压低了声音,带了几分疑惑,“你从哪听的消息,比我了解的都要完整些。”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瓜尔佳文鸳有几分小得意,“皇后是块硬骨头,有关于她的一切,我可不得多费点功夫。”
“你啊你...”,华贵妃轻点她的眉心,又道:
“当年之事 如今除了皇上、皇后,怕只有端妃最清楚了,她入府最早,还曾与先皇后私交甚好。”
瓜尔佳文鸳淡淡接口道,“我与端妃并无交情,她一贯与嫔妃们都不大往来,除了常与眉姐姐,甄姐姐,等有公主的嫔妃,带着孩子们聚在一起外,其余都不算熟络。”
“我在王府时与她有些交情,不过经过后来我小产之事,虽桐花台那夜你开导过后,我们二人虽把话说了个明白,这些年勉强算得上冰释前嫌,但却未再有什么深交。”
“那你们心中会彼此有愧吗?”瓜尔佳文鸳明知故问。
华贵妃垂下眼眸,沉声道,“谈不上愧疚吧,毕竟她虽刚开始不知情,但我的孩子终归是因她没的,她也因我那碗红花,再也不能生育。
我们二人各有错处,但也各自付出了代价,我虽折磨她了许多年,但后来也让太医给她医好了身子,恢复了一应供给,这几年又格外关照着温宜,如今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了吧。”
她言罢,瓜尔佳文鸳陷入了沉思,殿内顿时安静了。
片刻,还未等瓜尔佳文鸳开口,华贵妃便猜出了她的想法,看着她又展颜笑道:“你不必顾忌那么多,你若有了主意,只要告知我,我为你去做便是了。”
“姐姐~”瓜尔佳文鸳心头涌上几分感动,“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若皇上听见这句话,八成要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华贵妃打趣道。
玩笑归玩笑,但华贵妃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即便不是为了自己好,也断然不会伤害或影响到自己,所以只要她有需要,自己定然不留余力去助她。
况且如今她们共同的敌人是皇后,自己这些年因不再刻意争宠,所以那些心机手段已然退化了很多。
近来很多思绪和密谋等费脑子的事,自己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多是瓜尔佳文鸳与惠妃、安嫔、莞嫔一起商议来的,自己多数并未出什么力。
所以华贵妃对瓜尔佳文鸳说,“皇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你有主意,就莫要怕我为难,无论何事,我都愿为你,也为我自己尽力一试。”
瓜尔佳文鸳眼眶微红地点头,而后凑近附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