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莲玖会突然朝他丢来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那鹰扬宗弟子下意识退了几步才去看是什么被丢了过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老，老宗主？”鹰扬宗弟子脸色大变，颤巍巍地上前查看任澜江的情况。
发现任澜江已经死透了，那弟子愤怒地瞪向莲玖，“你这魔头对我们老宗主都做了什么！”
“刚刚你不是都看到了？”冷笑了声，莲玖抱着双手，语气淡淡，“看他太丑了，顺手杀了。”
外域与外界的联络本就不多，前阵子外域的混沌之气暴动，更是毁了外域传回九重天的法阵。
法阵被毁之前，外域驻守的管事们拼尽全力，也只来得及往外传递需要增援的消息，还顾不上交代具体情况，就与外界断了联系。
故而这阵子外边闹得如何天翻地覆，他们都一无所知。
莲玖这话无疑激怒了在场的鹰扬宗弟子们，他们握着腰间佩剑，死死瞪着莲玖。
其他人也是神情凝重，纷纷跟着唤出了自己的法器。
但他们也只是盯着莲玖，没人敢轻举妄动。
毕竟谁不知道鹰扬宗的老祖宗已经到了神虚期大圆满的境界，就算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般怪模怪样，可看他周身还没散干净的灵力波动，也知道他修为低不到哪里去。
这么一个强者，却被莲玖那样轻松地给杀了，那她此刻的修为该得是……
在场修士神情肃然，混沌之气消失的喜悦登时一扫而空。
就算不看这魔头的修为到底如何，就她身下那头火麒麟，吐一口麒麟火怕是就可以把他们给灭了。
与那几个后来的鹰扬宗和远山派弟子不同，众修士中那些在外域待了许多年的人并不知道莲玖复活的消息，故而看着莲玖目光中不免有着几分困惑。
这魔头不是早就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莫不是又进了什么幻境？”有修士没忍住，朝着身边相熟之人小声嘀咕了起来。
被他问到的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傻啊，哪个幻境会这么真实，还能和你对话？”
外域的这些幻境全都是单方面的投放，他们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进的幻境。
幻境中的每个人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他们别说和幻境里的谁对话了，就是想干扰幻境中的人出手都做不到。
面前的莲玖可是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与他们互动，怎么可能会是幻境。
看着面前的莲玖和火麟，有几个修士忍不住生了退意：“连鹰扬宗的老宗主都死在了她的手里，我看这魔头怕是一巴掌就可以把我们摁死！”
“我看待会我们还是找个机会跑吧。”
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了离开这鬼地方的希望，可不想这么轻易地就死在这里。
这话说中了在场不少人的心声，就连鹰扬宗和远山派那几个弟子，也有不少人心里打起了鼓。
他们与莲玖交过手，比其他人更知道莲玖的实力到底有多可怕。
明明几个月前，这人还得靠阵法协助才能躲开他们老宗主的攻势。
但现在莲玖能眼都不眨，轻轻松松就拿了他们老宗主的性命，如此可怕的修炼速度……
这人修炼是没有什么瓶颈期吗？
收回看向这群人的视线，莲玖示意火麟转身离开。
这群人大多都是玄冥大陆上勤勤恳恳修炼，好不容易突破紫阶，以为自己能飞升到九重天上的倒霉鬼。
被九重天上的那群人忽悠着驻守外域，他们多年来一直在此间镇压混沌之气，维护着外域的稳定。
若这群人不主动招惹，她不想与这群人动手。
而且……她想回玖月教看看了。
朝着面前的修士们警告性地低吼了声，火麟便带着莲玖朝着身后破败的山门而去。
没想到莲玖没有对他们动手，众人愣了愣，一时间有些茫然。
“不是说这魔头无恶不作，嗜杀成性吗？就，这么放过我们了？”
鹰扬宗和远山派的弟子们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也满是不可置信。
有修士小声地提议道：“我看她好像朝着外域的里圈去了，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人群静了静，没人接着修士的话。
好半晌，远山派的几名弟子站了出来，面上是犹豫挣扎过后的视死如归：“谁知道这魔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去！我们必须去！”
他们站了出来，鹰扬宗的弟子们自然不甘落后，他们留了一个人将任澜江尸体带回去禀报管事这里的情况，其他人都跟在了远山派弟子的后面。
其他散修没他们这么硬气，撤离了一大半回管事处，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跟上了前边两队弟子。
莲玖和火麟不知道身后多了几条尾巴，站在破败的山头前，一人一兽满心满眼都被眼前的一切吸引了全部心神。
摇摇欲坠的玖月教门匾已经被岁月腐化，上边的字不仔细去看，根本难以辨别。
但门口由云崖亲笔题字的石碑，却还静静矗立在那儿。
上边的鎏金彩漆被蹭掉了不少，染上了刺目的暗红。
整个玖月教在当初的那场大战中几乎被夷为平地，站在门口一眼望去，尽是一片断壁残垣。
废墟之上，赫然立着一架又一架白骨。
莲玖喉间哽塞，只觉着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心头上，一点一点地磨得她心口钝钝的疼。
目光扫过在场的尸骨，她面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消失殆尽。
这些白骨还保留着死前那一刻的模样，与她先前看到的那些幻境一一对应了起来。
自火麟背上下来，她垂着眼走到玖月教破败的大门口。
仿若走在刀山上般，她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艰难。
站在门口的台阶处，莲玖屈膝跪了下去，俯身朝着里边重重磕了个头。
额头抵在冰冷的地板的那一刻，她唇瓣轻颤，终是泄了几声嘶哑的呜咽。
随着她这一跪，门后原先一动不动，静静立在那儿的白骨竟是有了反应。
它们剧烈地颤动着，发出了凄厉哀婉的悲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