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吴畏的这番意味深长的质问，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陈数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目光垂落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带。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在漫长的沉默中，他的喉结轻轻滚动，终于抬起眼帘。
“那又怎样？”
陈数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对李兰的追求天经地义。”
“我们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朝夕相处中互生情愫，两情相悦之下发生些亲密举动，难道这也要被质疑吗？”
吴畏的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抽动。
他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语中的破绽——虽然陈数仍在避重就轻，但至少不再全盘否认与死者的关系。
这是个微妙的转折点，就像在密不透风的墙上凿开了一道裂缝。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让语气保持恰到好处的平和：“感情本身当然没有问题。”
吴畏的指节轻轻叩击桌面，“但若这份感情最终演变成致命的执念，导致有人丧命，那就是我们必须介入的案件了。”
“我没有杀人！”
陈数突然提高音量，身体前倾抵住桌沿，“我们每次在一起都是情之所至。”
“我承认去过她家，也在她的床上……但这些和命案毫无关系！”
“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伤害她？”
听到这里，吴畏缓缓靠向椅背，目光如炬：“我注意到你在不断强调自己没有杀人。”
“但有趣的是，我至今都没有直接指控你杀人。”
“你这般急切地自我辩护，倒让我想起那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典故。
陈数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愤怒：“你在耍我？”
“是你自己的反应在耍弄真相。”
吴畏迎上他逼视的目光，“你以为承认亲密关系就能掩盖更严重的罪行？”
“警方办案讲究的是证据链，不是感情牌。”
这时，坐在旁边的年轻警员忍不住插话，声音铿锵有力：“泥石流确实能冲刷很多痕迹，但有些证据是永远抹不去的。”
“现场勘查组在床缝里提取到了与你dNA完全匹配的毛发，还有浴室排水管道里残留的皮屑组织……”
陈数的脸颊肌肉剧烈抽搐起来，他下意识地用袖子擦拭额头：“那些都不能证明什么！我们本来就是恋人关系……”
“既然如此，”
吴畏突然将一叠现场照片推到他面前，“请你解释，为什么在李兰失踪当晚，她的室友亲眼看见你们先后进入卧室，而且——”
他故意停顿，观察对方骤然苍白的脸色，“她清楚地听到浴室传来两次淋浴声。”
“更关键的是，她离开时注意到玄关处摆放的男式皮鞋，正是你现在穿的这双。”
突然，陈数不自然地挪动身体，座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目光开始游移，时而瞥向紧闭的房门，时而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