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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战国小大名 > 第72章 京都霸权の兴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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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京都霸权の兴隙(一)

天文十八年(1549年)暮春,京都南郊的渡口仍残留着战火的焦痕。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折断的刀枪与破损的旌旗,岸边倒伏的武士尸体旁,三好家的“三阶菱钉”家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就在昨日,三好长庆率领六千精兵在此击溃细川晴元与三好政长的八千联军,逼得细川晴元逃往京都,三好政长则在乱军中被杀。这场江口之战,不仅终结了细川家对近畿的百年统治,更让三好长庆踩着硝烟踏入了京都,成为这座古都新的掌控者。

彼时的京都,历经应仁之乱后早已不复往日繁华,却仍是日本国最高权力的象征。三好长庆骑着骏马,身后跟着手持纹旗的亲卫,身旁簇拥着三好长逸、三好政康、岩成友通,这三位日后被称为三好三人众的核心家臣,以及一位面容精瘦的武士,正是后来成为他女婿的松永久秀。

当马蹄踏过京都的石板路时,沿街百姓或躲在门后窥视,或跪地行礼,空气中混杂着敬畏与恐惧。三好长庆勒住马,抬头望向远处的二条城(幕府将军居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阿波国的地方豪族,到近畿的实际统治者,他只用了十年。

进入京都后,三好长庆并未取代幕府,而是以幕臣的名义架空将军。三好长庆深知,近畿与四国的统治需靠家族纽带和亲信制衡的方式维系,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如同一位精密的织工,将三好家的势力编织成一张覆盖十国的大网。

三好长庆的权力根基,首先建立在亲兄弟的忠诚之上。除长兄早逝外,其余三人皆被委以重任,构成统治的核心骨架。二弟三好义贤被任命为四国总奉行,驻守阿波国胜瑞城,掌控阿波、赞岐两国。

三好义贤是兄弟中最具谋略者,不仅平定了四国东部的叛乱,还组建了一支精锐的水军,用以控制濑户内海的航道,为近畿输送粮食物资。三好长庆对三好义贤极为信任,甚至允许他使用三好本家的家纹,足见其地位之高。

三弟安宅冬康被派往淡路国担任水军总领,淡路岛是濑户内海的交通要冲,控制此地便能切断四国与近畿的海上联系。安宅冬康不负所望,他整合了淡路国的安宅水军(原守护安宅家残余势力),建造二十余艘大安宅船(搭载铁炮战船),不仅保障了三好家的海上补给线,还多次击退来自纪伊国的海盗,成为近畿海域的海上屏障。

四弟十河一存坐镇岸和田城掌控和泉国,十河一存虽年轻却以勇猛着称,江口之战中曾单骑冲阵斩杀细川军先锋。岸和田城北接摄津(三好长庆核心领地)南邻纪伊,是近畿南部的门户,成为三好长庆最可靠的近畿预备队。

三位弟弟如同三根支柱,分别掌控四国腹地、海上通道与近畿南部,与三好长庆坐镇的摄津国形成四方呼应。这种家族分治模式既避免了权力过于集中的风险,又能快速应对各地的叛乱,是三好家短期内稳定统治的关键。

若说兄弟是核心支柱,那么亲信便是权力触须。三好长庆深谙联姻提携的权谋之道,通过婚姻与官职任命,将松永久秀、游佐长教等牢牢绑在三好家的战车上。岳父游佐长教作为畠山家的实际掌权者,控制着河内国与纪伊国。

双方缔结政略婚姻,游佐长教名义上仍属畠山家,实则完全听命于三好长庆,河内与纪伊两国也成为三好家的直接从属领地。这两国盛产稻米与木材,是近畿的粮仓与建材基地,为三好家提供了充足的财政支持。

松永久秀,这位出身播磨的武士,最初只是三好家的普通家臣,却因江口之战献策立下大功,被三好长庆看中。不仅将女儿嫁给松永久秀,还破格将其纳为一门视为家族成员,任命为大和国信贵山城城主。大和国是佛教圣地拥有诸多寺院,松永久秀在此征收寺院税,为三好家带来巨额收入。同时信贵山城地势险要,可俯瞰近畿平原,成为三好长庆控制京都的南翼堡垒。

松永久秀之弟被三好长庆安排入赘丹波国守护代内藤家,成为内藤国贞女婿而改名内藤宗胜。丹波国是近畿北部的屏障,与细川晴元的残余势力接壤,三好长庆此举既让内藤宗胜名正言顺的掌控丹波,又能利用他监视细川家的动向。内藤宗胜上任后立即整顿丹波,修建八上城作为据点,成为三好家在近畿北部的前哨。

通过这一系列布局,到天文十九年(1550年)末,三好家已实际掌控近畿的摄津、和泉、河内、纪伊、大和、丹波六国,以及四国的阿波、赞岐、淡路三国,再加上名义上从属的部分地区,总计十国领地。

这是自室町幕府建立以来,地方豪族掌控领地规模最大的一次。三好长庆坐镇摄津国高屋城,每日处理来自十国的奏报,接受各国豪族的朝贡,甚至模仿幕府将军举行御马前(武士觐见仪式),享受着天下人的待遇。

高屋城议事厅内,三好长庆的府库中堆满了各地送来的贡品。阿波国的珍珠、赞岐国的海盐、河内国的稻米、大和国的漆器,还有纪伊国的珍稀木材。松永久秀站在一旁笑着说道:“主公,如今近畿与四国皆在掌中,将军不过傀儡,三好家的霸业,已远超当年的细川家。”

三好长庆端起酒杯,望着窗外的樱花,满是志得意满:“这还不够,待平定丹波的细川残党,我便要让整个西国,都插上三好家的旗帜。”然而京都这座古都,似乎总带着一种诅咒。从室町幕府的足利义满,到后来的织田信长、丰臣秀吉,每一位试图在此建立霸权的天下人,都难逃盛极而衰的宿命。

三好长庆的巅峰也暗藏着致命的伏笔,而这些伏笔在天文二十年(1551年)悄然爆发。

三好家的十国领地,实则分为直接从属与附属势力两类。直接从属如摄津、和泉、阿波等,由三好家直系或亲信直接统治;附属势力如纪伊国部分豪族、淡路国旧安宅家臣,则是通过臣服归附,仅需缴纳贡赋、出兵助战,保留一定自治。

这种平衡的核心,在于游佐长教控制的河内与纪伊。这两国是直接从属的典范,也是连接近畿与四国的关键。但游佐长教的统治依赖于畠山家傀儡与三好家支持的双重身份,一旦失去三好家的绝对威慑,或自身遭遇不测,河内与纪伊的豪族便可能反叛。

三好长庆对此并非没有察觉,却因过度信任游佐长教,未在两地安插三好家的直系武士,从而为后来的权力松动埋下了隐患。江口之战后细川晴元逃往京都,虽仅剩数百残部却仍保有细川家督的名分。

细川家作为室町幕府的管领,百年积累威望并非一朝一夕可灭。丹波、近江等地的旧细川家臣,仍暗中与细川晴元联络,等待着反扑的机会。三好长庆虽派内藤宗胜驻守丹波,却低估了细川家的名分号召力,未加彻底围剿,这让细川晴元得以在丹波休养生息,逐渐集结势力。

被架空的足利义藤,表面上对三好长庆言听计从,甚至在三好长庆进入京都时亲自出城迎接,实则暗中积蓄力量。他利用将军的名义,联络近畿的寺院势力,试图借助寺社的武力;同时他对三好家与细川家的矛盾冷眼旁观,等待双方两败俱伤的时机。

江口之战后两年,足利义藤虽与三好家讲和,却从未放弃恢复幕府权威的野心,这为后来幕府内部的分裂埋下了种子。这些伏笔,如同埋在三好家霸权下的地雷,而引爆它们的导火索,便是天文二十年(1551年)游佐长教的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