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缕玄妙气息,自神都每个角落升腾而起。
这气息,星星点点,渺小却又坚韧。它们飞上高空,彼此间不断靠近凝结,汇流成一条条小溪。
小溪静静流淌,缓慢凝聚,不过片刻光景,又变成了一条光辉灿烂的浩荡长河,横亘在神都上空。
神都百姓仰望苍穹,震撼难言。
许多人,一辈子都未曾见过如此瑰丽的景象。
终于,有年迈老儒似乎认出了此等景象因何而起,失声惊叫道:“文气长河!”
“有大儒在神都施展神通术法!”
大儒?
文气长河?
此时此刻,众人恍然想起一个人:孟夫子。
当年,渊魔入侵,文宫危急,曾有一布衣青衫的年轻儒生,手持书卷,登上历史舞台,一首正气歌,汇聚千里文气,灭尽十万渊魔。
挥洒之间,道不尽的意气,数不尽的风流。
如今......仰望头顶长河,神都百姓心中莫名浮现出一抹伤感。往日重现,却难再见那青衫儒生。
孟夫子已经死了。
庙就在城外青山之上,很多人还去烧过香呢!
......
“不得不说,就装逼这一块儿,儒修真是拿捏的死死的!”茶水铺内,萧不良仰望长河,酸溜溜说道。
四方桌旁,另坐有三人。
分别是一青年,一老叟,一黑袍遮身女子。
青年折扇华服,面容俊美不似凡人。赫然是令神都所有深闺怨妇魂牵梦绕的多情种子-燕王朱守乐。
老叟则是一副苦哈哈穷酸老农扮相,自从进了茶水铺子,连吃八盘糕点,嘴就没闲下来过。
神都之内,他的名气同样不小。
信王赵世开。
喜好做生意。
专干那种能把人裤衩都赔光的买卖。继承爵位后,短短百年间,便将信王府的家业败的一干二净。
如果没有皇后接济,一家老小早就喝西北风了。
至于最后的女子……
齐王诸葛明台。
乃是神都八王之中唯一的女子。
传闻博闻强识,多智如妖。
相貌不详。
喜好不祥。
年岁不详。
事迹不祥。
……
总之,她常年穿黑袍。
所有的一切,都隐于迷雾之中。
正是基于这份神秘,神都另外七王都十分敬重她,遇事都喜欢找她商量。
遗憾的是,所有邀请,诸葛明台都会准时到场,然后……静静坐在一旁,很少发言,惜字如金。
“岂止是装逼,人家战力也很顶,好不好。”燕王合起折扇,一阵怪笑,“寻常修士,越阶而战,难如登天,可对儒修来说……八阶干九阶,九阶干真仙,跟吃饭喝水一般轻松,这还是在没爆种的前提下。”
“一旦爆种,天知道能猛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作为独属于人族的修炼体系,儒修在护国安民,富国强兵这方面,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否则,大夏文宫也不会成长为与国同在的庞然大物。”
信王将盘中糕点一扫而空,又灌进嘴里一杯茶水,忙活半晌的嘴巴终于有空闲说话了。
“这没必要羡慕!”
“儒修依赖人望。现如今,人族鼎盛。皇朝只有外患,没有内忧,儒家兴旺,自然也在清理之中。反之,一旦皇朝衰败,儒修绝对是死的最惨的那批人。”
“此种修炼方式,几乎就是将个人前途拴在了国运之上。仙道无望,不得超脱。国兴则盛,国衰而亡。正是因为如此,历任夏皇才敢于重用他们。”
明王和燕王点头,算是认可了信王的说法。
燕王看了看头顶长河,眉头微皱:
“此等气象,非大儒不可为。儒家高手多在民间,与治世安民之中快速精进修为。没记错的话,神都现如今只有两位大儒驻留,方万里和王有德。”
“一个垂垂老矣,一个在关禁闭。”
“这是谁的手段?”
“应该是方万里!”明王粗着嗓子回答道,“王有德这个坏种,搞娘们儿还要偷偷摸摸,就这点儿胆量……没有夏皇赦免,他绝对不敢走出禁闭之地。”
“这不是方万里手段!”方桌旁,突然响起一道沙哑女声,却是齐王诸葛明台开了口。
三王齐齐一怔:“那是谁?”
“儒圣亲自出手了。”齐王眸光微闪,回答道。
刹那间,三王眼珠子瞪溜圆。
众所周知,神都之内,有两股势力最难招惹。
一个就是镇魔军,常年在铁荆棘要塞厮杀的镇魔军,看人的眼珠子都是红的,那可真是一言不合,拔刀就干。有一个算一个,从来不把生死当回事儿 。
另一个就是儒圣孔老大。
没错,这个势力是孔老大而不是大夏文宫。
文宫作为大夏头号势力,还是讲些道理的。一不小心招惹到教授学子,最多引来一群儒修口诛笔伐,号召天下文人一起骂,可若是招惹了孔老大……
直接肉体消消乐!
关于儒圣,神都一直盛传这样一句话:
孔老大,天老二,地老三。
文宫才气十斗,儒圣分斗不取,文宫战力十斗,儒圣独占十三斗。其他人倒欠三斗。
这位儒家扛把子……
堪称皇朝常青树,天知道他活了多久。
平生不爱读书,最喜打架杀人。
偏偏猛的一逼,强的没朋友,脾气还贼臭,一个不爽,见谁干谁。文武百官几乎都挨过他的铁拳。
皇朝内,一旦出现违反夏皇禁令的宗门权贵,需要派人灭门立威时,九成九都是他亲自带队上阵。
所过之地,杀的那叫一个干净,连蟑螂蚂蚁都得碾成肉泥。咱就说……这是一个儒圣该干的事儿!
如此凶徒,除了镇魔军那群不把命当命的杀才,没人敢惹。
前段时间,他和镇魔军在朝堂开战,文武百官,个个噤若寒蝉,连上前劝架都不敢。
明王脸皮微抽,眼皮直跳:“神都还有人敢惹他,这么大动静……糟了,他不会是跟夏皇干起来了吧?”
原本他是没这担心的,可如今……
夏皇也有点儿要发疯的前兆啊!
一言不合,保不齐这二人还真会干一场。
信王傻眼:“火气这么旺吗?”
“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他刚干了镇魔王,镇魔王又有着皇子身份……干了儿子又干爹……嘶……”
一念至此,信王当场倒抽一口冷气,
“孔老大该不会是要谋朝篡位吧?”
燕王神情猛然凝重起来:“若真如此……诸位,别再藏着掖着了,祖宗遗训,八王府誓保皇朝传承。”
“一个老匹夫而已,亮底蕴,咱们合力斩掉他!”
闻听此言,齐王身子一晃,脑门爬满了黑线。
斩掉孔老大?
可真敢想!
你们咋不说自灭人族满门呢?
“别瞎猜了,孔老大没在打架,这景象我见过。”
起身准备去给夏皇助阵的三王齐齐停在原地,转头一脸惊愕的看向诸葛明台:“你见过?”
诸葛明台点头:“九千年前,当代夏皇的登基庆典之上,孔老大也施展过此等术法。”
明王一怔:“他做了什么?”
“他给夏皇拉了一碗面!”齐王回答。
三万傻眼:这么大声势,就为了拉一碗面。
等等……
燕王朱守乐瞳孔猛然一缩,连退三步,惊疑不定看向诸葛明台:“九千年前的庆典之上,你也在?”
齐王起身,微微一笑。
随即,化为一缕青烟离开。
萧不良眼睛都直了,瞠目结舌道,“娘咧!我爷,我爹当明王时,她就是这装扮。我一直以为这是齐王府传统,也没人告诉我,自始至终就是一个人啊!”
“估计你爷你爹也不知道吧!”燕王苦笑,“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果然,皇朝末年,多出妖孽。祖宗们不藏了,摊牌了,这是要干大事儿的节奏啊!”
信王擦擦嘴巴子上的糕点碎渣,大大咧咧道:“想开点儿。咱爷咱爹不知道的秘密,咱们知道了,以后还可以告诉后代子孙。这是好事儿!”
“我现在只好奇一件事?”
他转身看向文宫方向,目光幽幽,“事隔九千年,是谁值得孔老大再度出手,为他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