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开学院的时候,在通往学院大门的道路上,吉拉提斯看到了塞伦妮和希隆两人。
她走了过来,询问道:“塞伦妮小姐,今天要排练……你有时间吗?”
希隆看了看吉拉提斯,又看了看塞伦妮,不做言语。
塞伦妮迟疑片刻。
“卡尔斯先生已经在剧院了,我是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和他一起排演。”吉拉提斯说道。
她打量着塞伦妮,看见她为难的神色,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希隆说道。
“去吧,我就回法师塔了。”
塞伦妮抿了抿嘴唇:“那她要是……”
希隆摇了摇头:“莫斯提马既然已经被带走,她的魔法不应该还影响着艾云莎。”
说到底,他还是相信布伦希尔德的手段的。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希隆看着塞伦妮,平静道。
吉拉提斯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两人竟有这层关系,希隆不是刚来学院没多久吗?是怎么和这位久居深山不出的天之骄女搭上关系的?
“好吧,但……你还是要小心。”
塞伦妮幽幽的看了希隆一眼,便跟着吉拉提斯离开了。
希隆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心中泛起一阵暖流,还好塞伦妮依旧记得那年相遇时的友谊,愿意对自己施以援手,这份情谊,往后定要报答。
他马不停蹄赶回了高塔。
家仆正一如往常,在高塔内清扫卫生。
“艾云莎人呢?”
正在擦一个精美陶瓷的家仆小心翼翼的放下瓶子,回道:“大师……女主人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了,饭也没吃。”
希隆拍了拍额头,这从学院一来一回,倒是花费了不少时间,也就是他向来不怎么准时吃饭,对饥饿感没那么敏感。
“哪个房间?”
家仆领着希隆,来到了高层的一扇木门外,然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希隆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敲了敲门:“艾云莎?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这门被锁住,希隆并推不开,但塞伦妮先前都把钥匙交给了自己,他找到了这扇门的钥匙,便直接插了上去。
“我进来了。”
希隆说完,便打开了锁,推门而入。
幽暗的房间里,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明明这个房间没人使用过,却依然有这股味道。
希隆一眼就看到了床上隆起的那个形状,看来艾云莎把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他故作咳嗽两声,走到了床边,轻轻蹲下。
“艾云莎?”
被子里的人蠕动了一会,但依旧没有探出头来,她似乎在颤抖,在害怕,在悔恨,隐约有抽泣声传来。
希隆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那是莫斯提马的魔法影响了你……你不用太过自责,我也并没有怪你。”
精致的毯被停止了一会颤动,随后抽泣声似乎更大了。
希隆无奈,也不好上手掀开被子,只能继续开口道:“我们谈谈,好吗?心平气和的谈谈。”
毯被下,伸出了一双洁白的手指,缓缓撩开盖住她杂乱的头发的毯被,露出了她凌乱的泪眼。
她面颊红润,眼角泪痕明显。
艾云莎知道,她不应该逃避自己干的那些事,而那些事情,已经清晰的躺在她的脑海里,就像耻辱柱一般,让她无法忘怀。
她黏糊不清的说道:“殿下……对不起……我——”
希隆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虽然至今都不知道莫斯提马那个女人到底在图谋什么,但一切都已经结束。
看见希隆这般宽容自己,艾云莎倒是倍觉羞愤,眼泪再一次决堤,打湿了她凌乱在眼前的发丝。她身体止不住的抽泣
眼前此景,当真是我见犹怜……艾云莎本就是极美的人,此刻的情感破碎,更让人平添心痛。
“有一些话,是拖延不得,要及时说出来的。或许拖延过去……事情会被压下去,但隔阂也会由此产生。”
希隆轻声慢语,犹如安抚以往他心爱的受惊的马匹。
“我们不是小孩,没有理由逃避一些犯过的错。话语往往是人与人之间最赤裸的联系,好坏情绪,皆可以由此表达,避而不谈,对谁都不是好事……因此,我并不会生大气,逃避与你的交流,如你所见,我现在在你的面前……”
艾云莎渐渐停止了抽泣,但她的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很后悔,后悔对如此好的殿下做出了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现在殿下还如此安慰自己,更让她内心非常过意不去。
希隆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他现在着实有些犯困了,但还是开口道。
“我知道那并不是你的错,艾云莎。你也不用过于自责……坏人已经得到处置,今后哪怕是她再次出现,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艾云莎再也忍不住,撑着胳膊爬出毯被,扑到了希隆身上,臂弯勾住他的脖子,放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我……我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非常对不起!”
希隆感受着她燥热的体温,以及她浑身散发出的香味,轻轻拍打她的背。
艾云莎的情绪犹如惊涛骇浪,卷起了千层浪,让她的理智支离破碎。她紧紧拥住希隆,此刻她明明已经脱离了莫斯提马的影响,但依旧是抱住了眼前的他——她确实从心底信赖并依赖这个男人。
“我并没有责备你。”希隆轻抚艾云莎的背,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
明明眼前这个女人要年长于自己,心思虽然深沉,毕竟没有如今的希隆这般心智沉稳。要知道,希隆整理了不知多少个两百年的记忆,他是如此的成熟,从他十四岁时,就一直如此。
看着怀里破碎的美人,希隆忽的想起了远在雪龙城,那家名为薰衣草原野的酒馆里,那位美丽知性的菈拉……
曾几何时,希隆也是有过情绪决堤的时刻,可偏偏那些脆弱的时候,都让菈拉看在了眼里,她那时也是抱着十几岁的希隆,拍打着他的背,安慰着他没事。
良久,希隆蹲的腿有些麻了,或许艾云莎也哭累了。
“我们去吃点东西,好吗?”
希隆在艾云莎红透了的耳边轻声道。
艾云莎将头埋在希隆的肩头,泪水打湿了希隆的衣服,她嗯了一声。
希隆扶着艾云莎站了起来,再次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将随身的手帕取了出来,擦去她的涕泪。
艾云莎乖乖的站在原地,她宽松的长衣遮掩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此刻,她满脸泪痕,脸颊上红晕正浓。她抬起手,继续用衣袖擦拭着自己停不下来的眼泪。
她的头发已经被希隆理在脑后,但仍有一些杂乱的青丝遮挡眼前。
希隆与艾云莎的身高差不多,其实艾云莎的身材着实是高挑,比起其他女人都要高出不少,若非希隆出身高地,赫伦兹亚人的身材都是高大勇武,说不定还真要比这个女人矮上一头。
他看着艾云莎再一次抬手想要触摸自己,似乎是在试探。他并没有拒绝,而是主动上前一步迎上了她伸出的手臂,艾云莎也顺势再次拥住希隆。
“没事的……”他再次轻声说道。
艾云莎紧紧抱着希隆,感受着他健壮的身躯,再次嗯了一声,终于是止住了泪。
她的嘴唇紧贴希隆的肩头,再次含糊一声:“对不起……殿下。”
希隆再次拍了拍艾云莎的背:“答应我……绝无下次,好吗?”
“不会的!”艾云莎收紧了自己的臂膀。
“现在,这样,就好。”
希隆已经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胸前紧贴的柔软,他有些不适应,连忙拍了拍艾云莎的背。
艾云莎这才后退半步,两只手交在一起,垂在腹前,她低着头,抿着嘴唇,耷拉着眼。
希隆长舒一口气,微微低头,想要看清艾云莎的神色。
“我……有些饿了。”艾云莎低声道。
“走吧。”
两人下了楼,坐在餐桌上,开始吃东西。
艾云莎吃的很慢,希隆就先下了桌子,回到顶层房间,几乎是倒头就睡,他快困死了。
艾云莎坐在餐桌上,汤勺搅动着肉糊。
“女主人……这是大师给你的房间钥匙……”
一位家仆走了过来,打断了艾云莎正发呆的思绪。
她接过来了那把钥匙,正是她刚刚躲进的房间的门钥匙。
意思是,她也可以在这高塔里拥有一个房间吗?
艾云莎手捏紧了钥匙。
王子殿下真的太好了……他会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