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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如画话都说出去了,可城门前的一众人,除了县令王文令侧身让路,年知已转身跑向城中,其余人都一动不动。

苏如画也不急,回头喊一声,“于二驴。”

于二驴听到将军喊他,先“哎”了一声,才想起来将军先前的吩咐,扯着大嗓门开始喊:“五千灾民感谢河下县令开义仓。”

于二驴那嗓门大的,把城门前的人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灾民齐喊:“五千灾民感谢河下县令开义仓。”

“五千灾民感谢河下县令开义仓。”

……

五千人的喊声,直冲云霄,响彻百里。想不听到都不行。

城里百姓先还没听清楚,喊声一遍又一遍,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交头接耳。

“要开义仓了?”

“开义仓粮价就要下来了吧?”

“肯定是啊!”

“之前为什么不开义仓?”

“不知道,那咱们一起喊吧!”

“城中百姓感谢县令大人开义仓!”

一声起,万人喝!

“城中百姓感谢县令大人开义仓!”

城外喊一声:“五千灾民感谢河下县令开义仓。”

城内应一声:“城中百姓感谢县令大人开义仓!”

……

年知已跑回城中,直接上了城墙,到处找城防营统领,好容易在箭楼找到抱臂观望的城防营守将。

急忙质问:“人都到城下了,你,你怎么不一箭射死他?”

城防营的马将军也让城外城内的喊声震的心颤,却也强作镇定的道:“县丞大人,我这是城防营,那柏将军不只没来攻城,连半步都没靠近,我可没资格动手。”

年知已气急败坏的喊:“平时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动手,快动手啊?!”

“那可是正五品骁骑尉,圣上亲封的威远将军,我才七品,他没攻城我是万没有先动手的道理,他打死我都白打。”马将军心里明白的很。

一来平时得那点好处,可不值得把命搭上。再者城防营又不受县令辖制,更何况一个县丞。

再说那威远将军要真攻到城下,还多少能赖上是防止他带着流民造反,可现在别说是攻城了,人家连城墙都没挨上,借口都没找到,怎么动手?

他现在要真动了手,那可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人家手里,他又不傻,可不干那事。

年知已气得脸色铁青,真是平日里白打点城防营的人了。

苏如画看到年知已跑回到城里,知道他翻不起大浪来,逼到牟晖眼前,“果然义仓的粮是被你卖了?!”

牟晖脸色愈发的白,“休得血口喷人。”

苏如画上前一步,直视牟晖的眼睛,“既然不是,还不让开,站在这做甚?”

城外喊一声:“五千灾民感谢河下县令开义仓。”

城内应一声:“城中百姓感谢县令大人开义仓!”

被这一声声喊的,牟晖脸色又白下去一层,大热天的,他的冷汗已经湿了衣裳。

他想拦住这威远将军,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知道自己拦不下。

他真敢硬拦就能引来众怒,可是不拦怎么办?他从义仓里搬走的粮,就是最近几天的事,账面编都编不出来。

苏如画一挥手,几人上前挤开城门前还站着的人,把县令挤在中间。

她现在可以进城了,这可是县令来请的她。

苏如画说:“王县令,请吧!”转而压低声音问:“大人有什么被人拿住了?”

“下官的母亲。”王文令咬牙切齿。

半年前旱情初见端倪,牟家就派人带走了他的母亲,先是让他晚了半个月上报旱情。

之后的事就是一个拖字开端。

到最后连请示开仓放粮的急报都硬是逼他压了一个月,怎奈老母在人家手上,他气到吐血也不敢违抗。

而牟家就一再抬高粮价,从中狠狠挣了一笔黑钱。

苏如画知道这人还有用,而让他为己所用,就必须解决他的后顾之忧,于是问:“可有线索或者怀疑?”

“有,就是那牟晖……”

原来牟晖是本地最大粮商家的次子,因是商户不得科举,这牟家早早就把这读书好一些的次子分了户,而这牟晖也真就考下了秀才。

因着再未有精进,就到县衙里当了个文吏。而且那义仓的账本就在他手上。

苏如画转头吩咐:“江北去盯住这个牟晖,吴老三带人去把牟家和牟家的铺面粮仓都摸一遍。”

吴老三、江北领命走了。

王县令带苏如画到了义仓。

钱六也带人找到了义仓账本,送到义仓门口。

苏如画眉头一挑,“这义仓的账原来是谁管的?”她是故意问的,猜到是牟晖。

王文令答:“是牟晖。”

苏如画点头,“县令借间值房,钱六你和这位牟晖一起,把这账查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定让牟晖说明白,都给记上,千万别露了什么。”

她知道牟晖是不可能说明白粮仓与账面的差数,时间这么短,假账都来不及做明白。

所以这牟晖就在县衙值房脱不了身了。

王文令因着被人拿捏,很是气闷和委屈一段时间了,感觉真解气。

可是他打开义仓大门后还是停住脚步,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不那么魁梧的年轻将军,顿了一下才道:“下官提醒一下将军,这牟家可是朝中有人。将军把牟家翻个遍怕是要得罪京官。”

“朝中有人的牟家?”苏如画突然想到另一个牟家,问:“这个牟家与乌州府的牟家是什么关系?”

王文令一愣,“旁支。将军知道?”

苏如画嘴角一勾,“那个,听没听说有人得了那个牟家三千两银子赔款?”

王文令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这……将军?!!”

“反正得罪一次了,不差再来一次。”苏如画现在的心情很好,那个牟家没连根拔还真是个祸害。

“将军,下官可听说了,您不只讹了银子,还把牟家人送到牢里。知府都没敢给放出来。”王文令越说越兴奋,说到最后看过来的眼神都放着光。

“怎么说话呢?本将军光明磊落,什么时候讹过人?”苏如画白他一眼。

王文令闻言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下,“将军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