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众人心思各异。
赵甫最终还是在薛镜的眼神劝说中,先行带着族人离去了。
胤禛看了看还强留着不肯走的其余三家人,一直犹豫着没能迈出去的步子是彻底不动了。
转而回到位置上坐下的他,还让木措重新上了壶新茶来。
这一举动既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同样也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还留着的三家人看了眼禧瑞身边周密的防护,心里颇有些郁卒。
这是把他们都当成什么了?
他们是生意人,又不是什么强盗匪类。
还能把这小姑娘如何吗?
防谁呢这是。
几人心中虽愤然,面上却不敢表露什么出来。
反而还要对禧瑞赔着笑脸,“今日我等不请自来,实是无奈之举,还望姑娘海涵。”
以往的他们一直都是跟在其余大家身后捡剩的,如今冷不丁的发现,居然还能撇开大家族自己干。
几家免不得都是心有意动。
不肯轻易就错过这大好时机。
于是,即便是骄傲如陈沉,也少不得将脾气一压再压。
在禧瑞面前做足了低姿态。
只是禧瑞却不吃他们这一套。
还不等他们说得更多,就已抬手制止道,“诶,几位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出海的事儿免谈。”
禧瑞的态度十分明确。
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毫不意外的见到他们齐齐变了脸色。
几家的主事人尚且还能稳住,可他们身后的小辈们却是一个个铁青着脸。
要不是受乌杌等人的威胁,保不齐就已经冲到禧瑞面前来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装听不懂就没意思了。
以陈家为首的众人终于是认清了现实。
陈沉更是冷着声音向禧瑞确认道,“这么说,此事是决计没得商量喽?”
他的眼神略显阴沉,不止看了禧瑞一人,就连薛镜也没放过。
“薛家小子,怎么说这商会也是由你牵头办起来的,如今竟是拱手让给这姑娘全权做主了不成?”
眼见着双方即将撕破脸皮,陈沉也再度旧态复萌,拿禧瑞一个女子出面做主的事来做文章。
言下之意,就差没指着薛镜骂一声“软骨头”了。
对上陈沉,薛镜可没有面对赵甫时的礼貌尊敬,随意一瞥他就回道,“这就不劳陈家主费心了,反正不论是谁做主,出海一事都不会与你陈家有半分相干。”
且不说这陈沉对着禧瑞那不客气的态度本就让薛镜心生不喜。
就单论他这么些年,从陈鑫处了解到的有关陈家的一切,就足够让薛镜对这陈沉没什么好脸色了。
无他,只因这陈家内里也是一团污糟。
正是他和禧瑞都不喜欢看到的那种。
“还有你们几位也是,如今我们这儿也散会了,诸位还请自便吧。”薛镜硬气的一伸手,对着大门的方向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还是从禧瑞那里学来的呢。
大家都是场面人,直接说“滚”不太得体,还是委婉一些比较好。
几人不防薛镜竟会这般一点面子都不给,震惊之余,也是再拉不下脸来说什么了。
相互之间扯了扯衣袖,很快便也达成了共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林家九叔公淡淡的留下这一句后,转身就率先离去。
其余几人则是被气得发懵,半点客气话都不想再说。
直接就跟着一起走了,看都不再回头看一眼。
胤禛本是自顾自的在喝着茶,哪知道薛镜会突然来这么一手。
看着那三家人临出门前难看的脸色,他那一盏新泡好的茶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未免一会儿这些人群情激愤之下再冲回来,胤禛当机立断就站起了身往禧瑞身边走去。
“这事儿就这么办吧,咱们也该回家了。”
【这几位可都是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这般当面下人家的脸,一个弄不好就得被记恨上。】
这是生怕自己身上的仇恨值还不够高吗?
胤禛一脸头疼的看着那群人的背影。
眼瞅着就是一副快被他们给气昏头了的样子。
禧瑞赶紧给她拍背顺气,“我们都有分寸的,前不久那群人才对我们下了手,要是今天我们就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将他们奉为上宾,那岂不更是要让人看扁了去嘛。”
总的来说,今天这一出还是在禧瑞的掌握之中的。
她本就没打算与陈家有什么来往,自然也就不需要多在乎他们的感受。
至于另外两家嘛,跟着下黑手的时候只是从犯,如今也不过就是被顺带牵连一二罢了。
“是的呀四爷,陈家不足为虑的。”薛镜也跟着附和道。
这一下,可算是把胤禛的脾气给点爆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混小子猖狂也不看看时候,没瞧见禧瑞之前都已经快把那几家人给惹毛了吗?你不帮着给人降降温就算了,居然还煽风点火?”
满心的憋闷不好对着妹妹发泄,便通通都对着薛镜去了。
“你们这两个一唱一和的,不是摆明了不给人留余地吗,这样能行?”
两人之中,好歹得有一个打圆场的吧?
要不然这闹大了该如何收场呢?
胤禛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也是出师了。
扯着两人就是一顿絮叨。
直到坐上了马车都没停下。
只是薛镜或许还看在这是未来舅哥的份上,做出了一副虚心听讲的样子来,禧瑞却是没什么顾忌的。
没一会儿,就明目张胆的开起了小差。
胤禛的话从她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都没能多停留几秒,自然也就达不到什么作用了。
胤禛浪费了半天的口水,扭头一看就发现禧瑞早已神游天外,一双眼里虚的厉害,没有半分实处。
“嗬!”胤禛深吸了一大口气,半晌也没能吐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禧瑞给摇醒,然后问她一句,“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胤禛也不想去自取其辱,猛地拎起手边的书往自己脸上一盖,整个人就顺势躺倒在了马车里。
他累了,也不想再管了。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