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王理之剑,它的整体并不华丽,也并无锐利感,而是上下透露着沧桑的气息,没有光泽的剑身,普普通通的尺寸,以及不依附能量的质朴,似乎从视觉上根本无法看出其特别之处。
此剑一出,它或许不需要多强的力量与权柄,单是其象征——等同于崩坏意志的亲临,就足以让人惊惧。
“兰!”
“你到底要破坏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不够满意吗!”
兰眉眼低垂,只有嘴角勾起微笑,明明是神圣而至高的力量,可在她身上却没有丝毫神性的悲悯或淡漠,而是嗜血的狂狞。
“无需理解,只需臣服!”
顾砚的感官从内到外都在向他示警,那柄剑只靠威势就能让律者及崩坏生物丧失抵抗的念头。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在意识深处传来。
“这把剑能给兰带来多少力量我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只是投影的它无法存在太长时间。”
顾砚同样能感受到他的不安,那声音便说道:“终焉王理之剑现世,这一轮回有太多变数,说不定,这便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灭亡,将不存在下一个『顾砚』。”
他借顾砚的眼睛看得很远很远,跨过世界的屏障,他看到因终焉王理之剑的降临而如雨凋零飘落的万千树叶,以及趁机上涨的海潮。
交谈间,兰有了动作,利剑划过她身前虚空,世界以剑痕为中心出现裂纹并向边际蔓延,裂纹爬过众人身躯,他们试图抓住它、抵抗它,
但这裂纹如同更高纬度的破碎,在穿过顾砚等人身躯后轰然炸开。
世界的碎片四散,更为虚无的天地吞没了他们,一开始顾砚什么也看不到,但在他看到那道仍然闪烁的剑光后,周遭的虚无瞬间褪去,剩下一片鎏金色的深渊。
如同流动的黄金一般璀璨的虚空。在他的头顶上,是成千上万个不知意义的符文,那些符文给顾砚一种与虚数之树同根同源的感觉,但此刻,他们都被剑光环绕。
无数的世界碎片倒映他的影子,秩序与法则化作实物被禁锢于此。
兰举起利剑,其剑尖汇聚着无上权柄,指向顾季。
“死——”
顾砚瞳孔骤缩,Yan在一瞬间夺取了身体的控制,连忙伸手向着顾季抓去,但还是慢了一步,顾季的身躯瞬间湮灭,意识也被抹去大半,最后时刻被Yan抓住核心,借助数种权能之力才保她未死。
兰见此变换握剑姿势为反手,向下一刺。
“统御!”
各色光团自虚空之中凝聚,数道巨大的终焉王理之剑虚影落下,依次贯穿光团,每有一道巨剑虚影矗立,几人就会失去一种权能,直到那团彩白色被巨剑贯穿,处刑一般钉在兰身侧时,顾砚便失去了律者权能,无法调用丝毫。
而现在,无论是顾砚本身的还是掠夺而来的,祈愿得来的,馈赠得来的,都从统御下失去。
纵观徐慕迟、顾砚、顾季、祈儿四人,也只有寂寥之律者的力量因其特殊性尚存。
其余权能,全部化作巨剑锁困之物!
兰高举利剑,浮现出更加巨大的金色虚影,不知其大小,抬头望去只见那剑尖刺入无垠虚空,
巨剑落下,世界仿佛再没有其他事物,仅有锋刃与锋刃下即将破灭的一切,众人失去权能,完全沦为待宰羔羊,被那锋刃碾碎、切割,
不仅如此,在极强的冲击下,一连破开多层世界的屏障,世界、虚数空间、量子之海全部出现缺口。
一剑,便将众人全部灭杀,只剩三枚核心落入量子之海!
……
……
……
“阿迟,我再问一遍,只要你选择放下,一切都会结束……”
“……”
她的意识朦胧,似乎又回忆起了人生那为数不多的甜,似乎又听到了那时温存之际的话。
可,她是如何回答的?
“但那不是真的结束,对吗?”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们没有赢……我应该,珍惜最后的时间的……』
她们死在了地球之外的虚空之中,而那个女孩,也会在绝望的等待中,迎接灭亡。
她挣扎,扭曲,遭受蚀骨之痛,她想给出不一样的回答,她想说『好』,她想接受那女孩的一切,伸出手,便触手可及!
但……
“徐议员,这一战万分凶险,若我遭遇不测,还请照顾我的妻女。”
“徐议员……我们一定会赢的,对吗?”
整个太平洋东岸炮火连天,尸山血海,燃着的大地却并没有死寂,那些士兵仍在坚守阵地,以钢铁与血肉,共奏这惨烈的绝唱。
他们甚至不知天外的战斗已经落败,仍高喊着文明不灭,迎接生命的落幕。
『不要再让我看到这些,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些……我尽力了……我做不到,我谁也救不了……』
『不要让我看着他们死去……』
可她越是在内心呐喊,那些画面就越清晰地在意识中闪过,她只能被动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能做,同样也什么都做不到。
曾绝不放弃的徐慕迟也许已经死了,她只是在绝望中残留的一缕魂。
她想不起来自己应该有多强大的意志,想不起来自己曾说过怎样鼓动人心的话,想不起来自己走过多少绝境……
这些都在那一剑下破碎,她睁开眼,只看见残破的自己,和三枚带着深深剑痕的核心。
那么……
她可以后悔吗?
她可以放弃吗?
她可以说累吗?
……
“我想和你回家……”
“带我去见她……”
“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