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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煌将信将疑。

银狐虽说走在前面,却也能听见后面两人的对话,揶揄道:“你这干员可不太听话。”

“这位小姐,我的忍耐是有限的,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煌是什么人,她哪里肯接受别人这么说,言词间很不客气。

“都闭嘴!”

周金儒站在她们中间,终止这场即将展开的争吵。

美丽新世界的前台大厅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什么员工,只有咖啡机边站着一名穿蓝色衬衫的男子,身前口袋别着工作证。

周金儒展开天赋,这里除了他们外,没有再发现别的人。

这场搜查进行得非常顺利,也和想象中一样,毫无收获。

“我们走。”

沃尔顿脸色很不好看,他虽然有搜查令,却没有对林晓熙的办公室进行搜查的权力,再加上今天也不是来闹事的,很干脆的就带着人撤走。

银狐一个人混在人群里,情绪很正常,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感觉。

站在距离车辆五十米开外的地方,防爆专业的探员对车辆进行交叉检查,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他们的小心谨慎到了病态的地步。

“我们去研究中心继续搜查。”

周金儒愕然,他没想到沃尔顿还要继续搜查下去:“你不是只有针对大厦的搜查令么?”

“也有针对研究中心的,我刚刚才想起来。”

周金儒:“……”

他明白一件事,这独眼龙心里也憋着火呢,可人家的研究中心,你这么大摇大摆地过去,真不怕出事?

“情况不对啊,煌,你赤手空拳打的过多少人?”

煌低声道:“很多,链锯只是我的一种攻击方式而已,我能用很多种武器。”

“太棒了,幸亏有你在。”

……

雪雉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在研究中心的主管休息室里简单沐浴,换了一身衣服,那名叫做幻的女人全程陪同(没有一起沐浴),似乎是在贴身保护。

“我没事,你离我太近了。”

雪雉为难的看着幻。

幻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林先生说了,我必须要保护你的安全,你不可以拒绝。”

她端正的坐在一边,身后悬挂这两把刀,一动不动,安静的就像一棵树。

“能不能告诉我,外面到底有多少人死在远日期里?”

雪雉试图与幻对话,她灼痛的内心迫切的想知道有多少伤亡,多少数量已经不重要,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赎罪。

“雪雉小姐无需担心,一切与你无关,你身为研究学者,不应该为这些事有罪恶感,林先生会承担一切。”

原本以为幻不会回答,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是解释一句。

“可是……”

“时间到了。”

雪雉在化妆师的打扮下,苍白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的红润,她穿着一身昂贵的礼服,光是标签上的价格就能花掉好几年的工资,镜子里的美丽女孩知性与美艳并存,很难想象这是那个衣着打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研究学者。

“我大概一辈子也买不起这样的衣服。”

雪雉很不习惯礼服,仿佛身体被束缚住了,不自在的摆弄着裙子。

“这是属于你的庆功会,准备好当主角了么?”

那个恶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雪雉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看到他推门进来。

这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他毫不掩饰两鬓的斑白,独属于乌萨斯人的熊耳处,毛色也不复年轻时的光泽。

林先生,林晓熙,他是一个恶魔。

“你害怕我是因为还不了解我现在所做的事情,你知晓我的疯狂行为背后的目的,相信你也会站在我这边。”

林晓熙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雪雉咬着下唇,惶恐地迈动脚步,她穿着高跟鞋,一点也不习惯,快要走到林晓熙身边时,不小心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摔倒,一双温暖的手掌及时扶住了她。

“今天的主角,你必须适应今后的光芒万丈,哥伦比亚乃至于全世界的报纸,杂志,广告,新闻,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知道你的伟大。”

林晓熙走在雪雉的身边,扶着她慢慢的走,慢慢适应:“很多人都以为我是疯子,其实他们都错了,当真正的危险降临时,只有疯狂的人才能谋求生存的机会,人的理智是有限,总有耗尽的时候,难道没有理智了,就只能去死吗?”

“林先生,我听不懂。”

林晓熙摇摇头,他走过的地方,美丽新世界的员工纷纷向他致意。

“我听说你在关心那些感染者?”

雪雉点点头。

“你错了。”

林晓熙停下脚步,看着盛装打扮的雪雉,认真道:“你不应该为了一群不能称作是人的怪物浪费怜悯,这个世界有很多有能耐的人,炎国人的勤奋,卡西米尔人的骑士精神,叙拉古人的守礼,维多利亚人的浪漫,哥伦比亚人的拼搏与冒险,唯独没有感染者,这个世界没有他们的位置,各国都不会接受他们。”

“是的,他们就是一群怪物,他们自己也知道,要不然怎么会有切尔诺伯格的惨剧,上百万人的伤亡,那些整合运动就是一群暴徒!”

“你知道维多利亚一年前发生的混乱么,感染者拿源石在街头砸人,造成不少人因此而感染,那些怪物将一个美好的国家拖入混乱,我觉得你不该为了他们浪费精力,你是个聪明人,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他们继续向前走,雪雉被林晓熙的话弄的六神无主,她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些圣马丁死掉的人算什么,而切尔诺伯格的百万亡魂又算什么,林晓熙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又似乎哪里不对。

“我曾经经历过一些无法向被人提及的苦难,甚至感染者会对我们的世界造成什么样的灾难,我希望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身边可以有一同奔向未来的同伴,志同道合的同伴,所以我才建立了美丽新世界,这家公司的所有人都是我的同伴,也包括你,雪雉小姐,希望你能理解,我没有恶意。”

林晓熙的话砸在雪雉的心底,她茫然的看着一片美丽华光的大厅,研究中心的员工们盛装出席,夹道欢迎,手中捧着花束和礼炮,所有人耐心的等待着,等待着主角登场。

“我……”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仗,再加上林晓熙此前的话,整个人陷入了混乱。

头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推着,一步步走向属于宴会主角的位置,在案台上,摆放着一叠又一叠的纸钞,像小山一样高,那是她理应获得的发明专利奖,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到底……”

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一边是圣马丁死去的那些无辜民众,一边是林晓熙所描绘的世界,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

雪雉的内心鼓足了勇气,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涌向头部,甚至感到了头晕目眩。

“林先生。”

“嗯?”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林晓熙微微点头:“可以,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今天是你的特权。”

雪雉颤抖着声音,慢慢道:“林先生,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我的发明会用在建筑工程上,却将它们当作武器,用来抓捕感染者呢?”

她说的很慢很慢,每一个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口齿清晰,每一个字都落在林晓熙的耳朵里。

说完这些,她仿佛虚脱了,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在胸口,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林晓熙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只是现在这微笑在雪雉眼中是如此的僵硬,如此的阴沉,如此的……危险。

“我知道很多事情,很多很多,比如你曾经在龙门求学,因为学费昂贵的缘故,数次险些辍学,幸亏有一个好心人的资助,你才能上完大学,我也知道资助你的人正是龙门执政官魏彦吾的妻子文月公主。”

“你是一个有潜力的孩子,我很喜欢,所以我才会邀请你来到哥伦比亚,来到圣马丁,这里才是你可以施展才华的地方。”

“至于你说的,我骗你,很遗憾,我没有,如果你有仔细看过和公司签署的合同,上面明确说明了,公司会帮员工争取一切应得的利益,员工也应对公司的无条件信任。”

雪雉愕然,她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当初拿到合同时,的确研究了很久,还让梅帮着参考,她说过没问题,自己才最终签下合同。

“这些都不是问题,雪雉小姐,我认为你应该和公司站在一起,毕竟你是美丽新世界的员工,不是么?”

“是的……”

雪雉苦涩道:“我是,美丽新世界的员工。”

她的心抽痛着,仿佛被一把刀狠狠刺入,搅动,痛到无法呼吸。

……

在虞美人区的街头,一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快速走着,他的脚步无声无息,快的让人捉摸不透。

“煌留下的讯息,指向美丽新世界的研究中心?”

“我已经不是罗德岛的干员了,为什么还要听她的话?”

他的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可动作一点都不慢,迅速锁定了一处制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