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失败?”
“咳咳......”
杜卡雷生机衰败的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种灰暗的死气。
他的生命力干涸了,归海枫给他留下的那一点点只能保证杜卡雷不会死亡。
就连被阿米娅湮灭的胸口都在非常缓慢的愈合。
自己失败了。
“呵呵......”
杜卡雷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与阿米娅对视。
与魔王对视。
“魔王,多么尊崇的名号。多么超绝的地位啊。萨卡兹以你所指之处为路,以你所行之道为途。为你献上他们的生命和灵魂。”
“黑色王冠所挑选的,又是怎样的一群人呢?在最开始,魔王确实是伟岸的,炎魔踏上谴罚之路,歌利亚咆哮无畏之灾。”
“可他们却总被怯懦者背叛,被自私者出卖。这是我们的诅咒。”
“卑劣者总是胜出。于是,王冠被愚蠢和短视污染了。”
“魔王之中,开始出现软弱之人。”
“他们狭隘,他们醉心于玩弄手中的权术,他们变得和神民与先民那些虚伪的领主并无不同。”
“窃取而来的权力使他们再也无法认清自己,我的同胞们信仰的对象,也从无畏的战士,变成了躲藏在王宫里的蠹虫。”
杜卡雷盯着阿米娅,眼中只有厌恶和不屑,以及仇恨。
“我的兄长曾经也是魔王。”
“他被视为萨卡兹的拯救者,引领前路的导标。他是能把萨卡兹从苦难中拯救是双手。”
“可事实又是如何?!”
谈及自己的兄长,杜卡雷的眼中多了一抹愤怒,以及无穷的厌恶。
“他居然敢向我声称,萨卡兹已无力承载战争!修复卡兹戴尔至少需要几代人?”
“哈哈哈.....可笑!”
“连我们脚下的这具骸骨都知道!该修复的不是一座破烂的城市,应该站在我们最前方的魔王!”
“..............”
阿米娅沉默不语,借由杜卡雷语言的引导。她开始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进入杜卡雷的回忆中。
看到了杜卡雷想给她看到的画面。
「王宫的地毯被鲜血染红。」
「在血魔的王座面前。一个血魔死在了另一个血魔的怀中。这是一场内乱,也是一场手足相残的戏码。」
“覆血王子的传说?”
“我记得他死于一场内乱,他是你的哥哥?你也是其中的参与者?”
logos突然开口向杜卡雷询问。说到血魔中出现的魔王。他倒是有点印象。
不过那已经是几百年前的典故了,
“参与者?不,当然不是。”
杜卡雷的嘴角咧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双眼遍布血丝,充斥着怒火与自傲。
“仅我一人,就让那王冠破碎。”
“我仍记得那个场面,我的手贯穿了他的胸膛。提卡兹澄澈的血在我的指尖飞舞,最终没入了我的血管。”
“他扭头看向我,扯住我的衣服......魔王在死前却对行凶者展现了本该赐予功臣的虚幻愿景。”
“在那幅愿景里,我曾看见......我也曾目睹,安宁。”
“可笑!!!”
“多么悲哀,多么虚无,多么可耻!我的兄长,居然以为,这种虚假的安宁就能蒙蔽我?他大错特错!”
“他以为我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我知晓什么是平静,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躁动!”
“我们渴望看到,真正强大的提卡兹!”
“我将兄长的血纳入己躯,我眼看着黑色的王冠在我眼前消逝。”
logos皱眉道:“可你并未荣登魔王之位。”
覆血王子之后的魔王是谁他也不清楚,但很明确的是。杜卡雷从未戴上过王冠。
“我并不可惜。倘若它能选中强大的领袖,我反而由衷庆幸。”
“可这顶王冠却一次又一次让我失望。更加失望。”
“我兄长的继任者是一个,流浪汉。再之后,是个樵夫。要不是赦罪师带回的卷宗,这些人,根本不配被铭记。”
“之后的再一位入主卡兹戴尔的魔王被那只名为凯尔希的怪物杀死,倒在联军之前。”
“随后,是特蕾西娅和特雷西斯。”
“他们令人高看一眼,却又让人心生焦躁,只耽于空想的特蕾西娅白白浪费了她的强大,像极了我那......软弱的兄长。”
“而她的继任者......居然已沦落到是一只异族的卡特斯。”
杜卡雷看着阿米娅。而她也感受到了杜卡雷身上那足以溢出的强烈情绪。
「愤怒」和.....「恨」
“重新看看这里吧,卡特斯。你若是死了,便不会再有任何继任者了。”
“还是说,你能把你的王冠给月亮戴上吗?”
阿米娅猛然抬头,看向了头顶那边绚烂多彩的星空。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这是是文明之外。只有「厄尔苏拉」可以来到这个地方。
如果“魔王”在这里死亡,那么黑王冠将无人继承,彻底遗失在历史的乱流之中。
“我就说应该直接打死他!”
温迪戈率先出手,在杜卡雷站起来之前。他的长戟就已经劈向了杜卡雷的脑袋。
“呵......”
杜卡雷发出一声轻笑,一圈鲜红的咒文突然从众人脚下亮起。那是从他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众人脚下形成了咒文。
“吼\/呃......”
logos和归海枫同时发出一声痛吼,体内属于萨卡兹的血脉突然开始暴动。
由内向外的攻击让他们控制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logos先生!”
阿米娅也反应了过来,伸手对着杜卡雷挥出了一大团黑色的线条。
吱!
鲜血长矛从地面升起,在黑色线条袭来之间。将阿米娅的身体接连贯穿。
“呃呃.....”
数道血色的长矛捅穿了阿米娅的手臂和手掌。将她钉在了原地。挥出的黑色线条也随之消散。
“吼!!!”
温迪戈发出了痛苦的嘶吼,浑身青筋暴起。内脏在疯狂的抽搐,肌肉相互打结。难以忍受的痛苦将他死死的按倒在杜卡雷的脚边。
他体内的温迪戈血脉被杜卡雷彻底引爆,力量增强了一倍。发疯似的向海嗣血脉攻击。
两股强大的血脉在归海枫体内横冲直撞,不分上下。
logos也因为血脉暴动无法动弹,但状态比起归海枫好太多了。
“呵......这就是你们自傲的代价。”
杜卡雷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伸手指向阿米娅的脑袋。
从咒文生效开始只过了一秒。若不是他们三个离这么近,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这个咒文不可能成功。
“将魔王彻底埋葬吧。”
一点鲜血在杜卡雷指间浮现,准备击碎阿米娅的脑袋。
“吼!!!”
温迪戈对着杜卡雷发出了愤怒的嘶吼,他的身体在疯狂的颤抖,膨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撕破他的皮肤。
噗!
一大团鲜血撕裂了温迪戈的皮肤,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径直冲向杜卡雷。
“什么?!”
嘭。
鲜血将杜卡雷撞飞了出去,那一大团血液在地上飞快的蠕动重组。开始向着肉体转变
骨头,神经,肌肉,内脏。
血液变得稀薄。
如狼的怪物骨架搭建完成,神经丝和肌肉顺着骨架开始构造出大致的轮廓。
内脏飞快的填充,骨架逐渐转向新的生命。随着一层又一层的角质和鳞片覆盖在表面。
一个深蓝色,似如野狼,长着链剑尾巴的四足怪物成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
那怪物与海嗣化的归海枫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少了翅膀和大鹿头。
“吼!!!”
海嗣尾巴一扫,将贯穿阿米娅的血矛全部打断,然后直接冲向了重伤的杜卡雷。
“这是什么东西?!”
杜卡雷艰难的运用法术抵挡,但已经濒死的他根本没有那么多的血液组成巫术。
地上的咒术失去了杜卡雷的控制,对于两人的影响也消失不见。
他刚才将海嗣的血脉全都排出了身体。温迪戈体内的血脉没有敌人之后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于是温迪戈带着一身的火气。举起了手中的长戟。
“吼!”
海嗣仿佛知道温迪戈要干什么,一口咬住杜卡雷的手臂,把他甩向温迪戈那里。
“去死吧你!”
温迪戈骤然挥出长戟,用那最锋利的一面斩向杜卡雷的身躯。
杜卡雷艰难的支起一面血晶,迎上温迪戈的长戟。
咔嚓。
血晶被砸的粉碎,杜卡雷的身体也在余力下飞出。落在巨兽骸骨的边缘。
嘭~嘭~
杜卡雷十分狼狈的在地上翻滚,垂死的他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反抗能力,就连停下翻滚的身体都无法做到。
随后。
杜卡雷只觉得身下一空,他就这么滚出了巨兽骸骨的范围。
向着星空下方,那黑色的海洋坠落。
“怎么会......?”
杜卡雷失神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巨兽骸骨。在他的感知中,自己下坠的正在速度越来越慢。
——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是血魔,他的法术和源石技艺也和血液不相关。他是怎么做到将排出体外的血液变成怪物的?
杜卡雷他想不明白。归海枫这一个混血的温迪戈,是怎么做到的。
他根本不会任何血液法术。
在杜卡雷疑惑的目光中。温迪戈和海嗣已经赶到了骸骨边缘低头往下看,确认杜卡雷是不是真的掉下去了。
“..........”
温迪戈和杜卡雷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他身边的海嗣重新化为了一摊血液,逐渐融入了温迪戈的身体。
“......?!”
咕噜~
随着海嗣和温迪戈合二为一,杜卡雷敏锐的感知到了,似乎........
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比刚才完整了。
——原来如此。
——他排出体外的不是血液,是他那另一部分的血脉。
——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那对于你来说,提纯自身血脉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呵呵......”
温迪戈确认杜卡雷掉下巨兽骸骨之后,便转身离开。
杜卡雷看着他的后背,眼神中被愤怒和阴森取代。
“提卡兹高贵的血统怎能容许被外族污染。我们的血脉怎么成为外族的附庸。”
“就让我......来帮你一把。”
杜卡雷猩红的双眼亮起了光芒,鲜血从他的伤口中向上流动,汇聚成溪流。杜卡雷的身体也逐渐干瘪了下来。
他将自己的最后一丝血液抽干,融入了上升的血液溪流。
做完这一切之后,杜卡雷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笑容。
“呵.....两位王庭之主一同为我送葬,似乎还不错。”
“但我已经把提卡兹的血还给了萨卡兹。杀死我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我在毁灭的幕后等你们。”